“不用担心,我提前在车上洒了銮粉,銮粉是酸性,能够克制涟灰的碱性,我把时间算好了,不会伤到药性,俞副将放心。”
俞琨被聂云葳这一番话惊到,这世子妃看着貌不惊人,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段朝煜和俞琨一起点了点东西,确实没什么损坏,队伍重新上路。
聂云葳的脚并无大碍,她坐在马车里有些郁闷。
段朝煜生气了。从黑衣人刀下救了她并吼了她几句之后,段朝煜就再没跟她说过话。
聂云葳不知他在生气什么,自己冒着危险替他救下了那么多霍连草,他何来生气的理由?
又一次停下休息,段朝煜一个人坐在一旁。
“让段真给你的脸上药,不然会留疤。”
如白瓷一般的手递过来一瓶药。
段朝煜扭头不看她。
“段朝煜,我保住了霍连草,你为何这么对我?什么意思?”聂云葳直截了当。
段朝煜“腾”的站起来:“因为要保霍连草,所以你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是吗?”
聂云葳一脸的疑惑,仿佛听不懂段朝煜的话。
“因为发现了那些人的意图,所以可以什么都不说,松开我的手一个人跑到车队那边;因为要保护霍连草,所以可以一个人洒药粉,毫不躲避刀光剑影。”
聂云葳呆呆的看着他,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抢先一步杀了那人,你今日就做了刀下亡魂了!”
聂云葳低头,不再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来不及了,我如果不马上跑到车队旁洒药粉,等到黑衣人抢先动手,我们北上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你真是够蠢!”段朝煜厉声打断她的话,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聂云葳知道他在气头上,准备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冷静。
还没来得及迈脚,她便被某人拉住,一个转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拜托你,珍惜你自己的性命,可以吗?是,我们北上有任务在身,但是什么草药什么仙丹,都不及你的命重要。聂云葳,我不允许你在我眼皮底下出事。我们怎么出来的,就要怎么回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的抱住她。聂云葳的心跳的很快。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朝煜,不再油嘴滑舌,不再嬉皮笑脸。满脸的忧愁和怒意,还有说出那些话时的深沉和稳重。
聂云葳抬手想环住他的腰,犹豫再三,还是收回了手。
“我的命我自然会珍惜,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段朝煜这才松开她,小声嘀咕:“脸疼,那流矢挺锋利的……”
聂云葳斜眼看他:还知道疼就说明不生气了。
把药丢到他怀里,作势要离开:“我惹了世子动怒,不敢在世子眼前惹人烦,这就离开。”
段朝煜一把拉住她,嬉皮笑脸的把药塞给她:
“段真粗手粗脚的,哪是会上药的人?”
说罢笑嘻嘻的把脸送到聂云葳跟前,聂云葳啐了他一口:
“是啊,脸皮这么厚,只怕我这药都渗不透!”
二人又坐在一旁,开始上药。
段朝煜本性难移,只要嘴还长在脸上就能叽叽喳喳: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想用涟灰的?你身上又怎么会有銮粉?”
“你拉着我跟那三个黑衣人胶着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袖口不断有粉末洒出来,涟灰气味不好闻,不会有谁平白无故的把那东西放在身上,我一闻那气味就知道是涟灰。至于銮粉,是常见的东西,能驱散蚊虫,我身上常备。”
段朝煜的表情渐渐严肃:“不过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便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
“往后只会更多,我们离京城越来越远,离漠北越来越近。”
段朝煜恍惚的问她:“你觉得,漠北的事是格尔漠汗国做的吗?”
聂云葳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不知道,据我了解,格尔漠人生活在大漠中,医术方面远不及易国。若那怪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格尔漠人倒不太做得出来。”
段朝煜轻叹一口气,有些惆怅。
京城,顾明宸生生折断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
“王爷,涟灰确实洒了,但是探子回报,段朝煜一行人并未有任何动作,继续向前走。据说,是段朝煜的世子妃抢在我们动手之前,洒了什么东西。”
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胆战心惊的汇报着。
顾明宸将折成两段的毛笔放在书桌上,面色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