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野外扎营遇火那一次,是你送信给朱进海吧。为了引诱我们从先旸走水路,还顺便射杀了我们抓到的活口。”
鲁代蜓现在听到这些已经不再惊恐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段朝煜看他这副样子,不想再废话:“我现在问你,你背后的人是谁?是否与格尔漠人勾结?军中的怪病是不是也跟你的主子有关系?”
“世子和世子妃不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吗?难道猜不出幕后黑手是谁?”鲁代蜓一脸的无所谓。
俞琨心里是真的气,指着鲁代蜓的鼻子厉声呵斥:
“你若还是个易国人就把该说的都说了!鲁代蜓,枉我信任你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格尔漠人虎视眈眈,陈兵漠北。你们若真是与格尔漠勾结,我,俞琨,就真的是彻底瞎了眼。”
不管他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与俞琨十多年的情谊并不全是虚假的,他确确实实是把自己当兄弟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吧。罢了罢了,死到临头,就当自己欠了俞琨的吧。
只是,想到自己的兄弟,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府官,却因为那件事,就这么被镇南王处死了。
现在看到仇人的儿子站在眼前,他如何不恨?
莫名的,鲁代蜓大笑起来,眼中带着得意和怨愤:
“世子,你如此聪明,可会想到今日一事啊?难怪,世子妃没有跟你一起。”
听他提到聂云葳,心里猛然一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今日一事?”
“你果然不知道,也是世子妃瞒的好吧。”
段朝煜大踏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直直的逼视着他:
“我问你话呢!说!”
“呵,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世子妃吧,看看她的……右手。”
鲁代蜓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段朝煜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
只是,自己看不了多久了吧……
段朝煜使劲丢开他,鲁代蜓被绑在椅背上,连带着椅子一起向后仰倒。
“呕……”聂云葳挣扎着自己擦了擦嘴角。
已经开始呕吐了,此毒来势汹汹啊。
聂云葳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却无力挪开痰盂,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门帘揭开,有光漏进来。
虚弱的抬起头,苍白的面色着实骇人。
没有想象中的怒吼和指责,段朝煜很平静。
他倒了一杯水,端给她漱口。
轻轻的拿起她的右手:食指的内侧有一道殷红的划痕,极其隐蔽,是指甲划伤的痕迹。
一颗心如坠冰窟,隐约中好像有一只手掐住段朝煜的喉咙,很疼。
“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段朝煜眼中的冰冷刺痛了聂云葳:
“瞒得住吗?这才刚刚发作,你就发现了。人抓了吗?”
“抓了,俞琨看着呢。他知道你右手受伤,那个发狂的将士也交代了受他指使,目的是让我们感染那病,无论是谁,感染了就好。”
沉默许久,段朝煜一把搂住聂云葳,一张俊脸埋在她的乌发间:
“算我求你了,珍惜你自己的性命行吗?”
聂云葳被触动,有些无奈的回答:“大仇未报,我自然惜命。”
“你惜命?那一次不顾刺客跑去撒药粉守住霍连草,半夜里跳下运河返回先旸,这一次又保护我挡住了那些血。几次了,聂云葳,你什么时候惜过命?”
沙哑的声音,低沉的语气,却直击聂云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他都记得,原来母亲去世后,除了耿荀和紫竹,还有第三个人关心她的安危。
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聂云葳柔声安抚:
“这一次我自己也没发现这指甲划伤的伤口,才会中计。你放心,我不是已经写出药方来了?”
渐渐的,聂云葳呼吸有些艰难,她被抱得更紧了。
“聂云葳,我不能没有你。”
聂云葳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对段朝煜是有些感情的,但是没想到亲耳听他说出这句话,竟是如此的动听。
聂云葳让人从军医那里拿了药来,自己也喝下了她调配的药。
只是一天过去了,仿佛只是稍稍缓解,却没有明显的好转。
自从聂云葳染病,段煦垣就让段朝煜陪在她身边,不再整日练兵布阵。
此刻,他正坐在床边轻抚聂云葳的后背。
她又呕吐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聂云葳自己也疑惑:每一味药材她都有理有据的加上了,没道理还是无用的。
到底差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