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下朝后,便直奔妹喜寝宫而来,还未进入宫门,便已有宫女禀报于妹喜,只见妹喜翩然而出,将夏桀迎入自己的寝宫之中。
“爱妃,寡人已经叫那关龙逢死于炮烙之刑。”夏桀携着妹喜,一边步入宫殿,一边说道。
“那臣妾可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妹喜嫣然一笑道。
“这多亏了爱妃在寡人背后出谋划策,如若不然,寡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拔掉关龙逢这眼中钉,肉中刺。”
“陛下英明神武,纵然没有我从旁协助,想必也能除去关龙逢。”妹喜莞尔一笑,谦虚道。
“寡人在如何英明,若是少了爱妃的智谋,恐怕也难以成事。”夏桀哈哈大笑道。
夏桀拥着妹喜在殿中的软榻上坐下后,妹喜问道:“陛下除死关龙逢时,不知那些大臣们有没有反对?”
夏桀哈哈一笑,面露得意道:“若寡人一开始就说要处死关龙逢,这帮臣子定然拼了命也会为关龙逢求情,若是那样,寡人就难办了,可是寡人并没有这样说。”
“不知陛下在处死关龙逢前,是如何对大臣们说的?”妹喜饶有兴致道。
“寡人告诉他们,关龙逢私闯后宫,犯下了重罪,必须受到惩罚,这群大臣信以为真,他们不知炮烙的厉害,还真以为寡人只是要惩治一下嚣张的关龙逢,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关龙逢居然死在了炮烙刑台,后来寡人告诉他们关龙逢受不住炮烙之刑罚,所以不幸丧命,后来更是下令将关龙逢厚葬,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夏桀说得眉飞色舞,妹喜听得咯咯发笑:“陛下真是聪明绝顶,如此一来,在天下人心中,关龙逢的死便成为了他不幸死于炮烙之刑,而非陛下有意为之。”
“这是自然。”夏桀哈哈大笑一声,面露得意,接着唤来两名宫女:“你们下去命人准备酒宴,寡人今夜要与爱妃通宵宴饮。”
“是,陛下。”
那两名宫女听从夏桀命令,退出宫殿准备酒宴,不消片刻,软榻前的玉石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酒香扑鼻,宫殿柱子后面坐着两排乐师,纷纷吹奏起手中的乐器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殿中央十数名宫女在丝竹之音中翩然起舞。
夏桀妹喜坐在软榻上,一边说笑,一边饮酒。
夏桀将妹喜递过来的美酒一饮而尽,脸色泛起潮红,眯眼微醉道:“若是今生今世,能与爱妃一边饮酒作乐,一边听歌赏舞,寡人死不足惜。”
“陛下心中期望的,也是臣妾想要的,若能与陛下一生一世这般,臣妾一生也知足了。”
妹喜柔媚一笑,脸若桃花,美艳动人,夏桀望着眼前的佳人,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直叫他心动不已,然而当他看见妹喜脖颈上的齿印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开口问道:“不知爱妃说的可是真心话?”
妹喜见夏桀脸色突然一变,一双眼眸灼灼地盯着她雪白脖颈上的齿印,心中一咯噔,她脖颈是的齿印乃是曾与伊尹缠绵时,伊尹用牙齿在她脖颈上留下的,当时二人许下海誓山盟,一辈子也不分开,于是互相在对方的脖颈上留了一个齿印,以作誓言的见证。
“臣...臣妾说的自然是真心话。”妹喜应了一句,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想避开夏桀的眼神,然而夏桀却用手抓住她的下巴,眼睛盯着她雪白的脖颈不放。
“陛...陛下,你要做什么?”妹喜神色露出些许慌张。
“爱妃,寡人问你,你脖颈上的齿印是谁留的?”夏桀问道。
“这?”妹喜低头不语,一脸俏脸涨得通红。
“前几日,蓝贵妃告诉寡人,她说你曾与商国右丞相伊尹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寡人起初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但不知为何,今日看见你脖颈上的这道齿印,寡人倒是信了几分,说,这齿印可是那伊尹所留?”
妹喜一听,顿时明白此事定是那蓝贵妃在背后作梗,她见自己受宠于夏桀,心中嫉妒,于是便将自己与伊尹的过去告诉了夏桀,以致夏桀今日会突然变脸。
妹喜本来内心一阵慌张,但想清楚此事来龙去脉后,反倒是镇定了许多。然而她对蓝贵妃在夏桀耳边煽风点火的行为极为愤懑,脑海中不由想起自从进入这夏宫之后的一连串事情,先是关龙逢左右为难,接着又是这蓝贵妃背后搞怪,如今关龙逢已被自己略施小计除去,满朝大臣再无一人敢说自己不是,如今就只剩下后宫这群嫉妒自己得宠的妃子美人,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先将这不识抬举的蓝贵妃除去。
妹喜心中一番算计后,主意一定,当即跪倒在夏桀面前,嘤嘤哭泣起来:“陛下明察,臣妾脖颈上的齿印乃是臣妾母后在臣妾出生时留在臣妾身上的,我们有施国一直以来都有个风俗,每当有孩子出生时,孩子的母亲便要在孩子身上留个齿印,有的留在脚跟上,有的留在肩膀上,有的甚至留在屁股上,以防孩子遗失,当年臣妾母后则是将齿印留在了臣妾脖颈上。”
“爱妃此话当真?为何寡人从未听说过你们有施国有这样的风俗。”夏桀半信半疑道。
“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前往有施国查探,向有施国的子民询问一番便知臣妾之话是否当真。”妹喜脸颊上的泪珠儿如同珍珠般,滚滚落下,嘤嘤哭泣道。
夏桀见她一脸笃定,神色不似说谎,心中便信了几分,又见她玉珠滚脸,梨花打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寡人唐突,爱妃快快请起。”
夏桀伸手将妹喜扶起,拥入怀中,一边伸手擦拭妹喜脸上的泪珠,一边安慰道:“爱妃勿要再哭,都是寡人不好,寡人不该轻易怀疑你。”
夏桀一阵好言安慰,但妹喜依旧依旧泪流不止:“陛下还是将臣妾送回有施国吧。”
夏桀见她委屈流泪的娇俏模样,一脸心疼道:“爱妃怎可说这番话叫寡人难受,若是你回了有施国,寡人岂不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陛下后宫三千,离了臣妾又怎么成为孤家寡人。”
“爱妃,自从寡人有了你,便喜欢得不得了,三千后宫形同虚设,若是你回了有施国,岂不是要害寡人患相思病,你怎忍心。”
妹喜听夏桀话语中暗含深情,心道,没想到这昏庸的帝王对自己竟如此痴情,想起绝情的伊尹来,心中既是感叹,又是哀伤,然而脸上仍旧泪流不止,楚楚可怜道:“陛下将臣妾留在身边又有何用,总有闲言碎语说臣妾的不是,先是关龙逢一见到臣妾,便说臣妾是妖孽,喊打喊杀的,接着又是这蓝贵妃,居然说自己与商国右丞相伊尹与自己有段过往,有施国与商国相隔千里之遥,臣妾深居宫中,又如何会与千里之外的伊尹勾搭在一起。”
夏桀一听妹喜之话,顿觉有理,于是说道:“爱妃,你与伊尹之事定是蓝贵妃那贱人在背后胡编乱造,待寡人派人将蓝贵妃那贱人抓了来,当场给你赔礼道歉。”
夏桀说罢,便欲派人前蓝贵妃寝宫抓人,妹喜急忙阻止道:“陛下派人直接过去捉拿蓝贵妃,蓝贵妃定然会大呼冤枉,到时候臣妾与伊尹之事定然会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原本无中生有之事一传十,十传百,叫人不信也难了,届时又叫臣妾如何做人。”
“爱妃忧虑得极是,那这可怎么办?”
“不如陛下派人前往有施国挨家挨户问一下,看看我们有施国是否有这样的风俗,若是有,便说明此事乃蓝贵妃无中生有,若是没有,便是说明臣妾撒谎,到时候即使陛下要杀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夏桀一听妹喜之言,正合他心意,他本就生性多疑,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妹喜,况且妹喜与伊尹之事绝非空穴来风,他早有耳闻,今日碰巧看见妹喜脖颈齿印,正好印证了外界传扬的关于她与伊尹的流言蜚语。
他本想暗中派人前往有施国探查一番,但如今妹喜主动提出要他派人前往有施国查问,自是赞同不已:“好,就依照爱妃之言,寡人立马派人前往有施国查问,若是真如爱妃所言,你身上的齿印乃是你母后所留,寡人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蓝贵妃这贱人。”
当天夜里,夏桀便派出卫士连夜前往有施国,与此同时,妹喜也派出信使抄小路朝有施国快马奔去,妹喜派出的信使日夜兼程,比夏桀派去的卫士早到有施国三天,有施国国君看过信使身上的信件后,立刻做出安排,等夏桀派出的卫士到来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一番探查之下,得知妹喜所言不假,于是返回夏都复命。
夏桀听过卫士的禀报后,自是相信了妹喜脖颈上的齿印乃是因为有施国风俗,她母后在她身上所留。随即,暴怒中的夏桀派人将蓝贵妃打入大牢,三日后处以炮烙之刑。
当蓝贵妃被夏桀处以炮烙极刑的消息被宫娥传到妹喜耳中时,妹喜不禁为之大吃一惊。
“此事当真?”妹喜向报信的宫娥问道。
“千真万确,据说蓝贵妃被处以炮烙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形如厉鬼,死得极为凄惨。”宫娥小心翼翼回禀道,好似生怕说错一句,便会招来横祸。
妹喜听后,心中一阵发麻,她本以为夏桀只会将蓝贵妃打入冷宫,没想到居然残忍地将蓝贵妃施以炮烙之刑。
“娘娘,还有一事,不知奴婢当讲不该讲?”
“是何事,说吧。”
“奴婢前来向娘娘禀报蓝贵妃之事时,路过玉贵妃的寝宫,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奴婢向宫中的宫娥一打听,得知玉贵妃在得知蓝贵妃的死讯后,当场就疯了。”
“什么?玉贵妃疯了。”妹喜闻言一惊。
那名宫娥点了点头,战战兢兢道:“没。。。没错,是疯了,好。。。好像是认为蓝贵妃死得太惨,经受不住打击,所以就疯了。”
妹喜见自己在后宫中的两大对手,一个被处以炮烙极刑,一个发了疯,本该高兴的她,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某种凄凉之色,自从她被夏桀抢来夏宫,一直以来,不仅遭受着关龙逢这些臣子的冷言冷语,还遭受着后宫嫔妃的恶意挤兑,虽说有夏桀的宠爱,让她不至于受到欺负,但日子久了,心中也渐生恨意,心性发生改变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浪漫洒脱的少女了,如今的她,可称得上是双手染满鲜血的毒妇。
妹喜一阵沉默后,对宫娥道:“如今我在后宫的两大对手,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自此之后,这后宫便是我的天下,你们可得好生伺候我。”
宫娥听罢,慌忙俯首叩头道:“那是自然,在奴婢心中,早已将娘娘视为母仪天下的王后娘娘了。”
“母仪天下?”妹喜觉得这个词有些刺耳可笑,她从未想过母仪天下,更别说做一个昏君的王后了,没想到命运使然,自己居然做了昏君的宠妃,如今双手更是沾满了鲜血,看来今生今世注定要与夏桀这昏君走到头了。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妹喜斜躺在软榻上,神色疲惫道。
“是,娘娘。”宫娥朝自己的主子盈盈一拜。
“对了,陛下今晚会娘娘寝宫宴饮。”临走前,宫娥提醒道。
“既然陛下要来,你们便好生准备一番,把美酒佳肴,歌舞丝竹备足了。”妹喜叮嘱道。
“是,娘娘。”
宫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妹喜的寝宫,妹喜缓缓地闭上了眼眸,在软榻上小憩起来,夜幕很快降临,然而对于夏宫而言,却依旧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