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醉感动不已,眼前这个中年妇人和印象中的母亲渐渐地融合起来,不管时间怎么变换,母爱永远是恒定不变的。
李醉不由自主的的跪在了妇人面前,叫了声:“阿娘!”
妇人突然把跪在地上的李醉一把抱在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仿佛把这些日子里积攒的所有思念与担心都哭出来。李醉心里也异常难受,跟着默默地流泪。李醒和小妹听见哭声,急忙跑过来,一见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一家人一起哭了一阵儿,李醒,弱弱的出声安慰母亲,说道:“阿娘,大兄刚刚回来,相必也饿了,累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在等一会饭菜就凉了。”
母亲渐渐止住哭声,却又没好气的对李醒说道:“我不知道你大兄饿了累了吗,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个吃吃吃。”说完,拉起李醉就往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看我这记性,大郎,你都饿坏了吧,咱们快进屋去吃饭。”
李醉回道:“还不饿呢,后晌才在未央里吃过。”
而李醒则一脸懵登的看着这对母子,我做错了吗?我不应该提醒吗?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最后挨训的会是我?
小妹走过来拉了李醒一下,还没等说话,就听母亲喊道:“小妹呢,怎么还不去给你大兄打水洗漱啊?像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啊!”
小妹也没有躲过去,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小妹听了赶紧回了一句:“来了,来了。”然后想李醒吐了吐舌头,见李醉看了过来,又对其做了一个鬼脸,做完赶紧跑了回去。
李醉目睹了这一切,居然感觉很亲切。当年父亲在时,每次出征归来,李醉也是这般被母亲呼来喝去做这做那的。在回屋的路上,母亲一遍遍的问李醉有没有伤到哪里,李醉也一遍遍的保证没有受伤,自己完好无损。
一家人来到屋里,小妹赶紧打来洗脸水给李醉,李醒赶紧用火折子点了半根蜡烛。李醉洗了洗,又听母亲说道:“我给你准备好了衣服,放在你屋里了,你去换一下,出来咱们就吃饭。”
李醉答应一声,就去西屋抹黑换了衣服。
这房子坐北朝南,是典型的农家户型,一进屋是一间堂屋,吃饭会客都在这里,堂屋后面是厨房,东西两侧是卧室,东屋以前是父母住的,现在住着母亲和小妹,西屋住着李醉兄弟。
李醉换完衣服,来到堂屋,见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说是摆满其实是因为桌子小,一共也只有四道菜,一道煮秋葵,一道煮菘菜,一道拌豆芽(藿),还有一只煮好的鸡,饭是黍米饭。
母亲招呼李醉坐下,把那只煮好的鸡放在李醉身前,李醉知道,家里一共也没有几只鸡,这次母亲不知怎么斗争后才下定决心,杀了一只来犒劳自己。要不是自己第一次出征归来,母亲一定舍不得。穷家日子难,每一样都得计算。
李醒和小妹也坐在桌子边后,对着那只鸡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更没有伸筷子,都知道这是给李醉的。母亲也在一旁让李醉吃肉。
李醉知道要是自己不动,一家人谁也不会动这只鸡。于是李醉上手扯下两个鸡腿分别放到李醒和小妹的碗里,两人刚要推辞,被李醉一眼瞪了回去,低头吃了起来。
母亲见了就说道:“你就惯着他们吧!”其实她只是随便的说说,她很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女之间相亲相爱的。
李醉笑着回答道:“怎么就是惯着呢,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个给阿娘。”说着把半个鸡胸放到母亲的碗里。
母亲赶紧又夹到李醉碗里,还说道:“你给我干什么,我又不吃肉。”
李醉又强行把这块鸡胸放到母亲的碗里,见母亲又要往外送给他,赶紧说道:“阿娘,你要是不吃,我们几个怎么能咽的下去,你说是吧?”
母亲又说我不吃肉,李醉怎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于是李醉又劝,还同时发动李醒和小妹一起劝说。母亲怄不过兄妹三人,只得答应。
李醉又把另外半个鸡胸分给李醒和小妹,然后说道:“这剩下的是我最喜欢的了,就不分给你们了。”然后这顿饭算是正式开始了。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母亲把这些天发生的家长里短说给李醉听,李醉也会聊一些军营里发生的轻松的事,包括吹嘘自己如何勇猛的擒获突厥大将。
正说着,突然李醒插了一句:“大兄,明天开始你教我练武吧!”
李醉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母亲欲言又止,小妹抬头看看母亲又看看李醉,开始低头吃饭。李醉没有发现异常,自顾自的说着吃着。
很快一顿饭吃完,母亲把要回屋睡觉的李醉叫住,说道:“大郎,你的勋地已经给发了下来,明天你跟我去看看吧。”
李醉这才发现忘记了给母亲说明天的安排了。于是把明天和战友一起去长安的事情向母亲说了一下,见小妹和李醒在一旁使劲的眨眼睛,为了不让他们的眼睛眨坏,于是着重说明了要带李醒和小妹一起去见识一下,还特意邀请了母亲。
母亲想了一下,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就行,路上小心些。”又对两小说道:“你们在路上要听你大兄的话,知道吗,千万别给你大兄添乱。”
小妹欢呼一声,抱着母亲说道:“阿娘您真好!”李醒也满脸雀跃的表情。
母亲打了小妹一下,说道:“就你嘴甜,同意了就是好阿娘,不同意就是坏阿娘。大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文静。好了,既然明天还要去长安,那就早早的睡觉吧。”
既然母上大人发了话,几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准备睡觉。
李醉在睡前先去给两匹马填了些草,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就是这个道理。这些草是下午李醒和小妹回来后割的,现在喂正好。
喂了马,李醉借着月光来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冲洗擦拭了一下身上,回到屋里插上门,准备睡觉。
这时李醒突然问到:“大兄,听先前回来的人说,一个斥候在自己的军营里迷路了,这个斥候你认识吗?呵呵呵,他也太笨了。”
李醉的内心受到了九百九十九点暴击。
李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柔声说道:“赶紧睡觉吧,你明天不是要和我学武吗,咱们四更起床,先跑上七八里地,然后劈刀来个一两千次,不过要在去长安前完成,要没有完成,那你就在家劈刀吧,也别去长安了。”
李醒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紧接着就哀嚎了起来,自己挖的坑,忍着泪也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