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兮禾指了指靠窗户边的一桌凳对着容恕说:“容姑娘,去那边坐下说。”
“额,你要说什么?”
容恕这话问的,真叫百里兮禾不知如何接话,他不过是出于礼貌,又见容恕一脸愁苦模样,所以才想要与她说道说道而已。
“也没什么。”百里兮禾不好意思一笑,唯恐容恕会误会自己的意思。
容恕道:“哦,你怎么会来这里?别告诉我你是来住店的,我可听兽医说你家房子多得是,没必要大晚上来客栈投宿啊。”
“……恰巧路过而已。”
恰巧路过?容恕还真不相信这世间上有那么的多的巧合。
百里兮禾干咳一声,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恰巧路过,只因今日府中来了些远方亲戚——”
容恕看着百里兮禾有些无辜的模样,笑着道:“哦,懂了。我猜你家来的一定是些长辈,而且还是女子居多。”
“为何这么说?”百里兮禾有些惊讶。
容恕似笑非笑指了指门外:“陪我出去走走,我边走边跟你说。”
“嗯。”
出了客栈,容恕与百里兮禾相伴而行,容恕就刚才的问题,畅谈道:“我以前跟你一样,家里一有亲戚来我就躲得远远的。小的时候吧,是因为那些姑姑婶婶姨姨一来就要问‘学习怎么样?’‘你在你们班前几名啊?’‘你一般哪门课学的最好啊?’
后来呢,学也上完了。她们又开始操心你的工作与婚事了,‘在哪个单位上班呢?’‘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你有没交男朋友啊?’
总之,就一句话:问也得把你问死。”
也不知百里兮禾是听懂几句,倒是顺势接了容恕的话:“谁都有苦恼的事,不是吗?”
容恕点头:“说的对呀,谁都有苦恼的事。”
“那日我听说……你是凤家的二小姐凤鸢,可你却姓容……”百里兮禾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还时不时瞥一眼容恕,似怕问了不该问的。
容恕止步,扭头笑着看向百里兮问:“那你觉得我是谁呢?”
“姑娘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百里兮禾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
容恕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百里兮禾也再未问话。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的了,容恕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受,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快去看看吧,月楼的花魁扶桑姑娘要跳楼,月楼楼外已经围了好多人了。”
“是吗?走走走,咱们赶快去瞧一瞧。”
街上几个中年男人经过容恕与百里兮禾身前时高声谈论着,容恕起先也并不想去凑热闹,可脚步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朝着那些人跑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走到离那月楼不远处时,只见月楼楼下围着许多人,吵吵嚷嚷的。她抬头看去,便见那二楼处有一女子立在那里,她有些看不大清那女子的容貌,隐约可看出那女子的轮廓。那是张有些圆润的脸庞。
女子似在哭,又好似在笑。她忽然伸手着楼下的一人怒道:“即墨辰赢,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人,只待我一人好。可现在呢,自从你认识了那个女人,你把我放在哪里?你摸着你的良心在说一遍,你真的爱我吗?”
停顿片刻后,那女子仰天长啸一声,疯疯癫癫地哭诉道:“辰赢,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你之所以喜欢与我交往,只是因为你觉得我琴艺不错,能与你一同探讨琴谱,一同做你喜欢做的事罢了。若我一无是处,你还会如此对我吗?我想你不会。辰赢,不见。”
容恕身子有些沉,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身旁的百里兮禾赶紧扶住她,问道:“容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容恕话音未落,却听到周围有惊呼声传来:“扶桑姑娘没气了。”
原来就在刚刚站在月楼二楼上的那女子哭诉完之后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跳了楼,当场就香消玉殒了。
容恕只觉得那时天昏地暗,她不知何故竟然一头栽倒了百里兮禾怀里。
“容姑娘,容姑娘……”
耳边是百里兮禾急切的温声细语,脑中却是一些零碎的画面。
扶桑姑娘,姓田。月楼头牌,与当朝四皇子即墨辰赢是恋人……
“公子,容姑娘醒了。”
容恕再次睁开眼时,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朝她走来,待她看清时,原是百里兮禾。
“大夫说了,你这是中暑了——”百里兮禾话只说到一半,容恕问道:“那位姑娘……真的没了?”
百里兮禾微微点头。
“百里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容恕一本正经地望着百里兮禾道。
“容姑娘请说。”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那位姑娘的身世。”
如果容恕脑中的那些零碎的片段是真的话,那就说明那位扶桑姑娘……她就是另一位魂穿之人。
身为时空使者,能够在异时空中看到那些魂穿之人临死前生前的所有记忆是他们独有的能力。
那晚之后,容恕再也未踏出过凤府半步,因为她一直都处于自责中无法自拔。扶桑姑娘跳楼后的第二天百里兮禾就带来了容恕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位扶桑姑娘的身世与容恕当日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一般无二。
本来这个时空中是有两个魂穿之人的,一人即是凤家祖母南柯,另一人便是田扶桑。可如今田扶桑已死,容恕心里难受也是在所难免的。
时空使者的任务就是要带魂穿之人回原来的时空,可容恕却眼睁睁地看着魂穿之人在自己眼前自杀却无能为力,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容恕也知不能让自己一直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中,她决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力去找到离开这个时空的办法。可这时,即墨皇朝诸位皇子选妃大典的日子已经到了。
是日一大早容恕就进宫去了,而且只身一人。
何为“车如流水马如龙”,容恕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皇宫宫门外各种豪华马车都规规矩矩地停在那里等待检查。
“快看快看,那是百里世家的马车,果然是皇亲贵族,就是和一般的世家不一样。”
“那还用说,要知道百里世家大爷和二爷的两位正室夫人可都是皇上的亲妹妹,那岂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容恕掀开车帘,有意无意地扫视一眼周围,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轻蔑一笑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