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卿见连清终于发现了这颗毒药,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在想如何能不让连清怀疑又引得他注意到这颗毒药,还未想到好法子便被半路杀出来的孙靖截胡,这可当真是幸事一件。
有了孙靖做引,慕颜卿倒乐得顺水推舟,衣袖下纤纤玉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眼眶瞬间便红了一圈。“太子殿下明鉴,不是我不想说,我当真是不知道。”
慕颜卿一边说话,还一边擦了擦疼得激出来的眼泪,哽咽道:“或许是我疑神疑鬼,赛诗会过后,院中的怪事便越来越多。二姐、六姐先后来问我赛诗会那天是不是我毒害了大哥,即便阖府的丫鬟小厮都知道我在养伤,也没有减轻二位姐姐的怀疑分毫;今日太子殿下过来,本以为是来与我话家常,哪成想竟是问我,有没有去过烟花柳巷。”
连清一见她落泪,当真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痛,竟拿出自己的贴身手帕来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道:“有本宫在,谁也不得欺负你。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你且说,这衣服到底是如何得来的?若是让本宫查的了是谁胆敢陷害于你,定然是要他好看!”
孙靖伺候太子殿下已久,尚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对一个女子这般的耐心,用心安慰也便罢了,竟然还许诺得这般情真意切。看来以后定然是要费尽心思的讨好这位七小姐,说不定她当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太子妃。
“我,我当真不知道,”慕颜卿低头错开连清的眼神,在他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彼时我正在泡澡,忽的窗子便被人打开了,而后这东西就从外面扔了进来。我大吃一惊,但又不敢高声呼叫,生怕惹来了别的麻烦,正想着该如何处理时,忽的就听到太子殿下您的声音,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连清听她如此说,心中疑窦丛生。
丞相府虽不像太子殿下宅邸那般森严戒备,可到底也是一朝宰相,如何防备松懈到让贼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这东西扔进来?再者,这贼人是何居心目的?
孙靖常伴连清左右,心思活络异于常人,一听慕颜卿如此说,急忙吩咐人去屋外窗子处搜查。
盏茶功夫,孙靖便一脸复杂的走了进来。本想悄悄凑到太子殿下耳边禀报情况,连清却挥手道:“无碍,有何情况,你且说吧。”
“是,回太子殿下、七小姐。七小姐窗外乃是一片小竹林,朝北走还有一株颇为茂盛的松树。奴才方才差人检查了,靠窗的竹林处确实有待过人的痕迹,而且……还发现了这个。”
孙靖的手中捧着的,正是沾染着些许白色粉末的碎土块。
连清咬紧了后槽牙,见孙靖如此吞吞吐吐的模样也就明白过来,这贼人方才竟然是一直蹲在慕颜卿的窗底窥探!思及方才慕颜卿沐浴时的春色,他的心中便有股无法排遣的气闷。“再去查!”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奴才多句嘴,七小姐以后可是要处处小心了,您也不知是惹上什么厉害角色,竟然这般针对。这次幸得太子殿下在场,要不然还不知要酿成如何后果。”
“未必是对她,”连清冷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竹木扶手,胸有成竹的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背后黑手,显然是冲着本宫来的!”
方才他便觉得此事有几分不对劲,慕颜卿一介女流,丞相又是个人精,朝中人人不得罪,更遑论仇家一说,这一家人,能惹上什么麻烦人物?待孙靖说完,他才恍然大悟。
这一切,恐怕都是因那句‘凤凰啼落梧桐枝,日光斜照集灵台’的预言诗而起。一夜之间整个无欢城的儿童都唱着这首童谣,仿佛是在预示太子即将大婚的喜事,而后半句的谜底恰好是个‘慕’字。
既是冲着他而来,连清的脑海中瞬间便涌现出一个异常清晰的身影。
本想留着明日再解决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先下手为强,而且还十分准确的戳到了自己的‘软肋’。连清冷笑了一声,心中反而有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快-感。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看看,到底是谁棋高一着!
“太子殿下!”门外忽的传来丞相十分紧张的声音:“下官管教不当,竟然让太子殿在下官府邸遭遇不测!下官听闻当真肝胆欲裂,无言面对圣上!为弥补错失,下官愿肝脑涂地,以谢此罪!”
说完便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丞相大人当真言重了,”连清看着跪倒在面前颤颤巍巍的老丞相,又瞥了一眼如花似玉的慕颜卿,委实无法相信这人竟然是卿卿的父亲。“这歹人心思深沉,不过是借丞相大人的府邸动手,妄图离间你我君臣关系罢了。本宫知道,这件事与丞相大人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要有劳丞相协助本宫查案,也好还丞相府清白。”
丞相尚是第一次见如此明事理的太子殿下,登时便老泪纵横。“下官何德何能,竟得太子殿下如此体恤!太子殿下且放心,下官定结草衔环为报!”
连清俯身搀扶起来丞相,很是有几分歉意的道:“有丞相这句话,本宫心中踏实多了。倒是惊扰了丞相大人清梦,本宫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太子殿下这话当真是折煞下官了!”丞相何时被太子殿下这般礼遇,心中感激得当真无以言表。
“只是还有一件事得打扰丞相大人,”连清伸手拽过躲在角落里的慕颜卿,甚至还警告似的斜了她一眼,道:“天色已晚,宫中也已下钥,不知丞相大人可同意,本宫今晚留宿在此?”
这下丞相当真是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可当真是无上的荣光!他甚至已经能想到明日朝上众人对他是如何恭维,再思及那句传遍无欢城的童谣,丞相大人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不少。
他要成为国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