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法灵
陈世杰正快到公园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却是张冲打来的。
“喂？”
“喂！你没发现你忘了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忘掉的东西正在造反呐！”
“造反？”
“你把小树丢到钱小蕊家了，忘啦？”
糟了……还真的忘记了。
“钱小蕊找上我了，现在把那颗树丢我这了！”电话另外一端的张冲正被一根还带有嫩叶的枝条不停地抽打，枝条的主人是一棵半人高的、正因为愤怒浑身乱抖的小树苗。
陈世杰好奇道：“钱小蕊的记忆应该被改动了啊，她怎么会找到你？”
“陆麟和钱小蕊现在是凌霄会的赞助商，并没被修改记忆……这个不是重点！你快把小树领回去！它一直在抽我，疼死啦！”
“你把电话给他。”
张冲赶忙按开免提把手机递到小树身边，“我的小祖宗诶，你别打了，你爸叫你接电话啦！”
“喂，树啊？”
小树没法说话，在电话另一头点了点头。
“我过几天再去接你，你这几天就和你干爹呆一起……不开心就抽他，知道不？”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张冲悲愤地叫道，“喂？喂！”
陈世杰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看着蠢蠢欲动的小树，张冲腆着脸道：“是你爹忘记了你，不关我的事啊，冤有头债有主……”
话音未落，藤条抽在张冲身上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把小树给忘了？这可真是……陈世杰把手机塞回裤兜，有些惭愧地摸了摸后脑勺。
先让小树在张冲那儿把气给撒干净吧，等下次去宋凌那儿报道的时候再把它接回来。
定下计划后，陈世杰往公园深处走去，周围有许多散步、闲谈或是仍然在锻炼的老人。
“啊？你说什么？”
老奶奶有些耳背，于是陈世杰提高音量向询问关于她照相馆的事情。
“啊，知道知道，那是个洋鬼子开的店哦。”
“洋鬼子？”
“是啊，一个突然出现在县里的洋鬼子，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去他那儿玩，因为时不时地还有糖吃呢。”
旁边一个老爷爷搭腔道：“对啊，那年头兵荒马乱的，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
“你们都记得那个地方吗？”
“记得，记得。”众老人纷纷点头，“有一次鬼子进城，洋鬼子就带着我们躲到一个地方，一直过了七天都没被发现呐！”
一个地方？
陈世杰隐隐觉得自己掌握了关键，“那后来呢？”
“后来？那洋鬼子就死啦，照相馆的那条街也拆迁了，也就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还记得他了。”
线索又中断了啊……陈世杰叹了口气。
“对了，那洋鬼子的丧事是我处理的，他留下的照相机还在我家呢！”耳背的老奶奶又大声道：“那玩意儿可稀奇啦！”
“能带我去看看嘛？”
“当然行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老物件的可不多了。走，奶奶带你去看看。”
说话漏风的耳背奶奶撑着拐杖带着陈世杰往家走去。
“小伙子，那洋鬼子是个好人，可惜啊，命短。”
老奶奶拉开自己家杂物间的大门，指了指放在中央、用一层布蒙着的照相机，“我留着他，也就是想留个念想。”
尚未靠近，陈世杰就从照相机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魔力。
他开启真眼观察了一番，发觉里面似乎正沉睡着什么东西。
“奶奶，这东西能卖给我吗？”陈世杰沉吟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老奶奶笑了，转头看向老旧而臃肿的相机，“奶奶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个东西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你想要就给你吧，记得保存好。”
老奶奶直接将老式相机赠给了陈世杰，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道了声谢，陈世杰扛着相机走出了老奶奶的家后来到了一个幽静无人的地方。
他将手掌按在相机上，往相机内输送了一道魔力。
相机就像突然被激活了一样，从内部散发出一道蓝光，周围的虚空突然出现了许多条缠绕在一起的符文。
陈世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符文带来的冲击，定睛凝视着相机正在发生的变化。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相机内部响起：“谁啊？谁啊？知不知道吵别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
一个蓝色半透明的虚影从相机的镜头处钻了出来，它有着类人的轮廓，身体细节被强大魔力散发出的光芒所掩盖，简直像是一个人型的蓝色太阳。
陈世杰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穿上了铠甲，左手扶着剑刃、低下身体摆出了戒备姿势。
“晦气，怎么一醒就看到了教会的走狗。”虚影不满道，然后他的身躯突然散发出了一阵魔力波动，“不对，不是圣骑士……哈哈，居然是一个魔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蓝色虚影的身体里容纳的魔力浩瀚如海，陈世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厚的魔力。
不过，蓝色虚影并没有受到邪气侵蚀过的痕迹，体内也没有各个信仰下超凡者特有的气息。
他的魔力性质无比纯净，既不属于混乱，也不属于守序。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世杰有些疑惑，这个看上去像是阿拉丁灯神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诺伦迪尔，如你所见，现在已经变成了能量生物——法灵。”
“没错，法灵！”诺伦迪尔又散发出了一阵魔力波动，似乎很骄傲，“我成功推导出了质能转化公式，从血肉生命体进阶为了能量生命体！”
“你就是那个死洋鬼子？”
“没有礼貌！”诺伦迪尔有些生气，发出一阵将陈世杰逼退半步的魔力波动，“什么叫死洋鬼子！”
“我还活得好好的呢！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
“现在该我问你了，魔人小子。你叫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陈世杰将自己的性命与来意，连同当今时代的具体情况一起告诉了诺伦迪尔。
“我这一觉睡得这么久？七十多年？”诺伦迪尔有些惊讶，“小花她们都变成老婆婆啦？”
“那个奇怪的街道，是你搞出来的吧？”陈世杰问道。
“没错没错，那个地方是我研究出来的镜像空间。”诺伦迪尔答道：“当时不是打仗嘛，所以我给小伙伴们建造了一个藏身所。”
“可能是掩盖入口的魔法因为年头久了有些失灵，既然现在用不到了，那我就直接把它消除。”说着，诺伦迪尔就悬浮在空中往十字路口飘去。
“你这样出去会把人吓死的，难道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陈世杰使用瞬移出现在了诺伦迪尔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诺伦迪尔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不好意思地道：“那这样吧，我躲回相机里，你把我带到那个十字路口去。”
说着，比陈世杰还要高的法灵诺伦迪尔就钻进了相机镜头。
“我们走吧！”
在去十字路口的路上，刚醒过来的诺伦迪尔十分健谈。
它没等陈世杰发问，自己把底细说得一清二楚。
诺伦迪尔是一名钻研魔法奥秘的野法师，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为了获得更多知识而在上个世纪来到华夏，以照相师的身份在县城里定居，推演自己研究的质能转换公式，并成功将自己转换为了能量生命体。
“我跟你说，能量生命体可好了！”诺伦迪尔道：“如果命匣不被破坏，只要还有思维波动就不会死亡，而且魔力的恢复速度与容量会远远超出曾经的人类形态。”
“要不要试一试，绝对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不。”陈世杰言简意赅地拒绝道：“样子太丑了，长得就像动画片里的灯神一样。”
“庸俗！庸俗的品味！这充满魔力、处处彰显着魔法之美的身躯，哪里丑了？”
“哪里都丑。”
诺伦迪尔似乎生气了，躲在相机里开始自闭。
“到了。”走到十字路口，陈世杰晃了晃相机，“上工了，诺伦迪尔。”
诺伦迪尔没有应答，只有相机的镜头闪了一道光。
十字路口没有任何征兆的刮起了一阵风，一张黑白照片被风送到了陈世杰的手中。
陈世杰低头看着黑白照片，上面正是多年以前的街道，里头最远的建筑物正是光明照相馆。
“这就是你的镜像空间？”陈世杰抖了抖照片，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感觉。
照片上有若隐若现的魔力，里面似乎真的藏有一个小空间。
“基本操作而已，那些强大的恶魔与半神，可都拥有专属自己的次位面。”诺伦迪尔瓮声瓮气道：“一个镜像空间算什么？”
“半神？”陈世杰好奇道：“恶魔我亲眼见过还砍死过几头，可是神明我还真没看到过。”
“神，是真的存在的吗？”
“这你就问对人了，教会那帮人肯定会说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正是他们的力量之源。”
“但作为一个法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记好了。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又或者，人人都是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