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早晨总是雾蒙蒙的,可见度总日维持在五米之外。特别是进入秋季,雾霾更是来势汹汹。于高楼之上,恍若星辰之巅,负手可指点江山。恍恍惚惚,朦胧之中一星半点的光,让这仙境也有了点人气。
清晨六点,本是早操时分。鉴于雾霾里的多种有害粒子,秋季有是流感的高发期,学校取消了早操的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睡个好觉。
隔着薄雾,轻快的钢琴声传来。但这钢琴声在此刻并不能给任何人带了好感,平添了一丝悲戚和诡异。
诡异是因为大雾的天气,悲戚是……
“操,学校天天搞个鬼哭狼嚎的起床铃,没课也不让人好好睡,真特么烦死,不怕我们一个个都猝死呀。”
粗犷的男生如同炸碎在地上的泼油罐子。声音刚落,一个白色的东西在黎明的昏暗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划线,准确的落到房间的另一边。
只一秒钟的寂静,伴随着床的吱哇吱哇,男声清晰了些:“谁扔的,赶紧给大爷死出来。不出来是吧……”
话还没说完,灯“啪”得一声亮了。
宿舍里的人都清醒了些,但还是抗拒不住困意,嘟囔了几声又转进被子。
床上只刚刚吼叫的男生坐了起来,光着膀子,拿着一个白色的枕头挡住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把枕头拿下,脸色烦躁的看了一眼下面的男生。
“瑾羽呀,大清早的开灯干什么,兄弟昨天打英雄联盟打到三点,刚睡了三个小时。”说完,又直挺挺躺下去。
紧接着,其他几个被子里的人也都蠕动了几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睡在白瑾羽上铺的苏维新闭着眼睛,生怕看到一丝灯光:“白瑾羽呀,把灯关了。我刚梦见和科比打篮球,刚盖他了个冒。你赶紧让我再梦会儿,再梦会儿。”说完,还意犹未尽得砸吧砸吧嘴。
白瑾羽穿着白色的宽大短裤,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显然也是没有睡好。见没人起床,他“啪”得一下关了灯。
过了一会儿,隔壁宿舍渐渐热闹起来。吵得再也睡不着觉,苏维新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隔壁的墙。拍完之后,并没有什么好转,倒是清晨的空气让他光裸着的手臂蒙上了一层凉气。
他一下子睁开眼,正好看到底下白瑾羽拿着镜子整自己的小卷毛。
“起这么早干嘛,有是去找安宁。我说,你早点给她说吧,早点确定关系,早些放心,我都听说了,主席团的陈晨可是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别到时候陪了夫人又折兵。”苏维新打了个打哈欠,手伸进被子里。
苏维新和话刚落地,不知哪个床铺传出来小声地笑。
白瑾羽正在整头发的手顿住,最后捋了捋刘海,他放下镜子,伸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苏维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惊异,毕竟白瑾羽经常起很早去图书馆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不过这次,白瑾羽好像走到门口停了一下。
他扭过头,扫了一眼发誓要睡到地老天荒的舍友:“今天是星期五。”
“啥。”正蒙着头的一个男生一下子坐起来,被子被他掀的一半掉在了床下,很显然受了惊吓。
“黑色星期五?几点啦现在?”
“卧槽。”
又一个男生光着膀子从上铺蹦下来。
白瑾羽淡定地夹着一本书,双手插兜走出门去,留下一屋子的兵荒马乱。
第一节课经常有学校的领导查课,教室里的老云早就来了,来了之后站在讲台上例行点名。
教室里坐的很齐,白瑾羽后排一个靠窗的位子。不为什么,就是图一个清静,他看看窗外的雾霾,拿过胳膊下的书,甩在后排的一个位置上。
“张宇”
“到!”
“陈因因”
“到!”
“白瑾羽”
“到!”清冽的男声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潇洒。
几个女生就扭过头去,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高大男生,眼中显出的光芒。随着门口的一道身影进来,光芒又暗了下去。
“欧阳雪野”
“到!”女孩脚步轻盈地进来,看到几个女生指点,她丝毫不在意地抚了下自己的大波浪,坐在教室前排。
“苏维新”
教室里稍微静了一秒,就听见后排:“在路上。”
“张闵行”
“在路上。”
“刘备备”
“快到了。”
“路飞宇”
“到!到!到!”
几个男生夹着课本从教室门口溜进来。
坐在后排的白瑾羽举起一只手,把放在后排的课本拿回去。几个人健步如飞,一下子趴在白瑾羽后排桌子上。
第一节课是装饰设计。铃声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老师的步伐偷偷从后门溜了进来。
女孩瘦瘦的,带了一个大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双大眼睛。
看到后排还有几个位,她不再往里跑,一个人悄悄地在靠门位子坐下。
女孩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国贸书。老师开始讲课,她又拉了拉口罩,鬼鬼祟祟地趴在桌子上扫过周围的人。
苏维新在那,安宁一下子锁定自己的目标,她又拉了拉口罩,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信封。
他们和她一排,中间隔了四个男生。她隔着走廊碰了碰男生的胳膊,眼睛弯了弯:“你好,同学,帮我递个东西。谢谢。”
男生看到安宁一双如水的大眼睛,一脸惊讶地接过去,神色紧张把信塞进桌兜里,低下头。
“诶,这不是给你的,不好意思,帮我递给苏维新。”看到男生拆信封,安宁压着嗓子,手忙脚乱地解释。
男生愣了一下,略带失望地往左边传:“递给苏维新。”
安宁看着信封就要安全抵达,她也要完成任务了。后门还开着,她拉了拉门,离开凳子。
“后面那位同学,请停下来你那双想跑的腿。带着口罩,是不想让我认出你吗?到底长的多倾国倾城,摘下口罩让大家看看。来晚了我就不说你了,才上了半节就想跑,是不是想挂科?”尖利的女生传来,安宁还保持着弯腰勾头的动作,口罩上的蒸汽更多了。
安宁抬头,遥遥地望着讲台上的女人:“我……”
“坐下。”女人严厉地看了安宁一眼。
这样一来,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她,安宁讪讪地坐下来,委屈地抠着小指头。
白瑾羽本来在听课,中途被打断,他无聊地向自己右边一排扫了一眼。嘴角悄悄上扬,接着若无其事地听课。
看到安宁坐下,讲台上的中年女人瞪了安宁一眼,没再说话。安宁松了口气,眼神略过苏维新,他正低着头看信封。
安宁不准备走了,她挺好奇苏维新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