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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袁思明的决心一

天子历630年十一月二十日夜,袁思明和曲阳阿等人护送环城之主曾桐熙与民众逃出重围,往东南方向的大周国内陆撤退。日夜赶路,已经八天了。这一路上袁曲等人聚拢难民,搜罗车马和食物,渐渐聚起一支五六十人的难民队伍。曾桐熙在袁曲等人的配合下挑选了约十名青壮者和落难兵丁,利用仅有的马匹组成了一支小型的侦察队,由曲阳阿和曾桐熙等人带头巡视队伍周围,轮换休息。其余人则都由玛姬和杨春雪指挥,在休息的时候掘地三尺,刨挖可以食用的植物根部和冬眠的小动物。

这一路上遇到叛军多次拦截,均被出身于骧勤兵法学院的三位剑士:袁思明、曲阳阿和杨春雪击退。这支撤退队伍并无财货辎重,多是粮食车马,并且正在快速远离战场。在开始围城的最初那段时间,叛军有必胜的把握和信心,因此集中了所有的能战之士并力攻城。在战场外游猎的游兵散勇不成气候,因此在多次付出沉痛的代价之后,他们放弃了追击这支撤退队伍的念头。

偶尔遇到三五成行的巨人佣兵,他们也迅速避开,贴着巨阙山绵长的山脉昼夜行进。巨人佣兵并没有大兵团集体行进的传统,因为他们的国王更替制度造成整个长狄族巨人佣兵体系中山头林立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长狄族巨人佣兵习惯在听命于现任国王家族的统一调度背景下,擅自行动。而且巨人们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对这些丧家之犬实施抢劫能抢到多少东西,他们更想得到的是胜利,在王子们的带领下,赢得双牙山的胜利。当时卡洛斯和巨人们的约定是,在双牙山拖住雍州府的增援部队三天,并不是只在那里呆三天,要从与雍州府主力交战开始算起。不过后面陆陆续续有犬戎人和铁翼人进驻双牙山要塞的城堡,那些从猝不及防的大周军队手中夺过来的城堡,巨人军团既不愿意轻易放弃全面胜利的可能性,也不能够轻易从这场战争中脱身,于是只能不断的增兵,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周军队的攻击。所以他们并不想在搜捕身无长物的逃难者这件不光彩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在这两个因素的因素的影响下,袁思明他们的东归之路出乎意外的顺利。虽然天色灰暗,温度极低,一路上都有人被冻死,遗尸荒野,但是也不断地有难民被这支队伍救助,活了下来。

他们日夜不停的走,在从被劫杀的大周难民中抢救下来的马车上轮换休息,残破的车厢里放着曾桐熙将要献给天子的陨星催化剂配方。这两箱纸,不管残破缺失的部分重不重要,都是曾桐熙向天子表示忠诚的贡品。袁思明他们下了决心要帮曾桐熙重建环城,所以即使环境艰难依然带着走。此刻玛姬和袁思明正靠着箱子休息,曾桐熙和曲阳阿在车前赶马,顺便谈谈心,杨春雪则忍着饥渴站在队伍末尾的马车上执勤。在四周骑马巡视的青壮和兵丁偶尔给她递过一只野果或者是一些吃的,以示敬爱之意,希望能多多亲近。杨春雪基本上都把这些吃的分给了老弱者。大家都在忍饥挨饿中相互扶持,由于温度一直在降低,虽然一路上扒了不少死人衣服披在身上,以至于所有人看起来都不伦不类,身形肿的像个胖子,但是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袁思明等人越发忧愁了。

玛姬深感歉意的说:“真抱歉,不能找到更多的吃的,饿坏了吧?”

袁思明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然后抱着玛姬说道:“有点饿,但是,我不许你说抱歉这种话。”

玛姬看到袁思明放在身边的那炳坑坑洼洼,失去光泽的反应剑,心疼的问她:“这是你那把剑吗?”

袁思明点了点头。玛姬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袁思明的脸颊在她的头发上磨蹭,于是问道:“怎么桃子剑格不见了?”

袁思明说:“我把剑格摘下来了。以前,剑条上的冰元素耗尽了,都是老韩帮我重铸的。”

袁思明好像有点哽咽,她接着说:“我想着,这条剑刃用完了就扔了吧,于是就把剑格褪下来。”

差不多正午时分,能见度好一点,寒风好像也减弱了,车队在一道比较隐蔽的山坡下停了下来。袁思明和玛姬观察着周围,看到车队已经越过一道由西南向东北的山脉,战后和寒风都被遮蔽在山的另一面。仔细一看越往西南,山腰上的松树越茂密。

玛姬非常高兴,她说:“老袁,我们很快就安全了。你看,这一道山梁就是朝阙山,是巨阙山的一脉,过了前面两三条低缓的山岭就能看见山南县城,这里已经是雍州府的直辖地界了。”

袁思明闻言,精神振作,在摇晃的马车上站起来,四面眺望。其余人等也一扫颓唐和惊惶之色。

玛姬跳下车来,差点跌倒,幸得周围的妇女扶住,她咧嘴一笑,然后说:“车队休息,我们大家去采集一些食物吧,粮食虽然勉强还能吃一两天,但是我看那边的山坡上应该能采集到一些好东西,大家吃了有气力,我们一口气冲回山南县城。”

众人一听,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安全过关,重回生天,脸上都有了血色,纷纷挽着竹筐,整理好布包,跟随玛姬前去。

杨春雪本想跟着前去,但是袁思明让她在车上休息,自己去帮忙、护卫采集队伍。安排妥当之后,玛姬、袁思明带着几个骑着马的兵丁,领着一众妇孺前往山坡上采集。

突然有哨骑示警,不远处的山坳里似乎有人伸出脑袋往这边查探一番,结果和哨骑的目光对上了。那人迅速把脑袋缩回去,哨骑立马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袁思明跑到采集队前方护住众人。曲阳阿和杨春雪飞奔上去。那曲阳阿是骧勤兵法学院出身的龙火剑士,手中的钨火反应剑虽已耗损严重,却威力不减。她挥剑而过,一道火龙横扫坡脊。曲杨二人趁机飞身而上抢占坡顶,居高视下。只见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人急急忙忙想要钻回地道里。杨春雪手中的长剑罡气冲突,顺着杨春雪的挥动,顺着斜坡裂地尺余,破土而去,在地道门口逼停了那几个人。那道罡气似乎有磁性,引得那几个人手中的凿子、手铲等器具冲天飞起,顺着那道罡气在空中绕行一圈,悬停在杨春雪四周,缓缓流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杨春雪周围似乎有一层流动的罡气。这正是和夏楚乡同样的剑属:锋芒剑剑士。

那几个人大呼:“”饶命,饶命,我们也是大周人!两位剑士千万别误伤自己人!”

听闻此言,袁思明和杨春雪屏息罡气,停止消耗剑条上所剩无几的元素之力。

那几个人见已无性命之虞,于是推举了一个代表上来说明缘由。

袁思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我们是雍州府探险队雇佣的发掘工,在此修筑仓库,为探险队提供粮草器械。”

杨春雪他们虽未仔细了解,却也知道探险队这种组织。剑星回归带来的陨星需要他们探寻、抢夺或者挖掘。在平时,他们受雇于州府长官勘探矿物元素和奇珍异宝,如果碰上了剑星回归之年,他们就是陨星之争的第一道阵线。

杨春雪连忙问:“你们这里有食物吗?我们都是从环城的叛乱中逃难回来的,需要食物。”

那人赶紧佝偻起身子往山坡下张望,看到了一众衣衫褴褛面露饥渴的难民,于是赶紧招手,对同伴说:“真的,是我大周同胞,快把粮仓打开。”

那人十分恭敬的说:“从环城到此得走个十来天吧?这一路上磨难不少啊!”他看着杨曲二人手中的残剑说道。

袁思明见他好像知道元素剑的原理,于是问他:“这位大哥,你们这有铸剑炉和元素石吗?”

那人十分遗憾地说:“没有,大家赶快吃点东西,然后往山南县城赶路吧。现在叛军和官军的交战地点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双牙山那边,这边已经安全了,两位剑士不要忧虑了。”

这几个发掘工搬了十来框土豆山药,然后互相嘀咕。商量一番之后,那位带头人面露难色说:“两位剑士,这些食物大家凑合着吃,到了山南县城,官府会照料大家的。这些食物是探险队的存粮,不能再拿了。”

袁思明和曲阳阿招呼众人上来前拿了东西,然后毕恭毕敬的道了谢。

曲阳阿提议说:“不如我们大家在这里一起吃一顿热饭吧。这几位大哥,天寒地冻的生火不易,我用这支火剑给你们烤土豆吃。”

那几个人好像与有荣焉一般,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这辈子还没吃过元素剑士烤的土豆呢!”

于是众人在这山坡上的背风处扫雪坐下,把所有的土豆和山药豆铺在扫除积雪之后的枯草地上。曲阳阿以罡气激发钨元素的活性。剑身烈焰熊熊。曲阳阿随手挥舞几下,掌控好火候,一挥,地上一片焦黄。众人赶紧把地上的土豆和山药翻了一遍。曲阳阿如法炮制,一时间香味扑鼻。

众人在危难之际共享食物,虽非一见如故,但肯定是相见恨晚。气氛非常融洽,所有人都觉得大家熟络了很多。

正吃着烤山药,那位领头人略带向往的说:“有时候,我还真的想要是能重来一遍,我小时候真的会不顾一切去学铸剑和元素剑法。”他停顿了一下,用眼角观察众人的反应。只见曲阳阿和袁思明的等人惊讶的看着他。杨春雪还问道:“大哥,你原来还有这番机缘啊?敢问大哥高名大姓是什么?”

那人拱手说道:“我们哥儿几个没有姓氏,是在野之人。你可以叫我山南壮。”

其余几位也分别拱手说道:“我是山南健”

“我是山南宁”

“我是山南达”

最后一个刚想开口,杨春雪抢先说道:“你是山南……”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否认了:“不是,我不是山南县城的,我是遂宁城的,不过我没有姓名,大家都叫我老六。”

没有姓名的人基本上是奴隶。不是所有的奴隶都没有姓名,但没有姓名的一定是奴隶。杨春雪、袁思明、玛姬、曲阳阿和坐在旁边的曾桐熙见他丝毫不以自己的奴隶身份自卑,反而大方承认,乃为他的潇洒大度肃然起敬,各自报上名号。

山南壮解释道:“老六把环城的情报带回去之后就不得了了,大人们一定会赐给他一个姓氏,那时候,要起一个好名字哦!”说完大家都心怀祝愿,笑了起来。那老六说道:“不瞒大家,这次,环城的情况非常不一般。我的公文不方便拿出来,但是我可以跟大家透露一点情况……”他突然认真起来了,招招手让这一圈儿人都把耳朵凑过来,的整个氛围也都严肃、神秘起来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知道,我大周陨星剑士韩、三、平!”

众人神色不一。他觉得自己能明白袁思明为何如此震惊,但是却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杨、曲二人和玛姬在片刻的震惊之后也面露狂喜之色。曾桐熙在震惊之余,意思莫名其妙的恨意掠过心头,被他强压下去,嫉、恨之意久久不能平息!

袁思明抹了抹泪水,强作镇定问那发掘工老六:“六哥,这陨星剑士韩三平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好好说说,拜托了。”

老六和山南壮眨着眼睛前后联系一番,突然明白,这陨星剑士和这几个人应该有密切的关系,或许他们真的认识。想及此处,突然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更加不凡了,于是坐直了身子,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陨星剑士的情报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老六也是从环城突围而出,刚到此处不久,撞见这一队难民,于是探头张望,这才被哨骑发现的。他说陨星剑士以一己之力杀退数万叛军。环城解围之后,探险队的接应岗便安排他骑快马穿过妙音原,沿着巨阙山奔驰,到达密道入口,弃马钻地来此与山南壮等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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