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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侍卫阿虎

数日后。

“阿虎,去把赵二狗的蝈蝈还给他。”宋毅将装蝈蝈的笼子递给他,随口说道。

“少爷不玩了?”阿虎微微皱眉,问道。

“总是要还的,不然赵叔真的要生气了。”宋毅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把玩着刚刚弄到的新箜篌。

阿虎退了出去。

阿虎便是那在流云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宋毅四大贴身护卫之一。但阿虎和其他三人又不同。阿光,阿标,阿顺是流云城鸡冠山有名的义匪,他们能够活下来,做了宋毅的侍卫,重点在于一个“义”字。

鸡冠山对流云城这样的建立在平原上的城池是十分罕见的地貌。但也因为山区地貌的原因,鸡冠山地区成为整个流云城最贫穷的地方,人民的生活真的达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贫穷让农民变成流民,他们在尝到不劳而获的好处后,第一批山匪就出现了。渐渐的,鸡冠山地区的匪帮就猖獗起来。

同样是因为生存不下去而为匪的阿顺三兄弟,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忘记根本,作恶多端,为害一方。他们三兄弟一边劫富济贫,一边对抗着那些想要伤害乡亲们的山贼。在无数次的真诚相待后,终究为鸡冠山地区的百姓所感激,冠以“义”的称号。

在剿灭鸡冠山的山贼时,对于他们这伙深得民心却又坚决和官府对抗的山贼,太守府可是伤了脑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招降这一计划也因为他们三个认为官府就是鱼肉百姓的一群伪君子而泡汤。最终还是宋毅主动提出将他们带走,去做自己府中的奴隶。这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解决方法,给了官府一个台阶下,太守府也乐意卖宋府一个面子。因为他们没死,又遭了罪,既安抚了鸡冠山的民心,也维护了官府的尊严:和官府作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然宋毅没有把他们作为奴隶,而是作为了自己的侍卫,起初太守府还干涉过,但过一阵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宋毅这样做了。

但阿虎是真正的匪,早在数年前,他的大名在官府通缉榜就趾高气昂的挂着。说他是真正的匪,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武艺更高强,也不只是强调他做了更多的坏事,而是指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对所以事情都无所畏惧,即便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件微小的事情罢了。

阿虎出生在流云城一家贫民中,虽说是世代为佃户的贫穷家庭,却是格外的温馨。小时候,尽管阿虎和兄弟姐妹们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父母的爱。但有时爱真的是双向的,如果从小所有亲人对他都冷漠,当失去他们时,也许就不会一直为之所困,一直内疚、自责,产生那般令天地颤抖的恨了。

长大后,身体健壮的阿虎也是田地的一把好手。如果他当时狠心没有把想着帮哥哥分担田地任务的妹妹带去田地,也许阿虎家依然像帝国万千农户那样的过着平静的生活。

哪怕数年之后,灭了曾经主家的寨主阿虎,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时,内心充满的仍旧是滔天的恨意,以及深深地内疚感。如果妹妹没有和他去田地,如果妹妹没有遇见主家的少爷,家庭怎会如此啊。可偏偏他就那样做了,他他妈的咋就没有听到父亲说过主家少爷有恋童癖。

刚刚懂事的妹妹对哥哥的关心换来的是自己坠入无尽的地狱。当第二天去主家要人时,看见的是自己小妹妹赤裸着的浑身青紫的尸体,她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娃娃啊!这上天造的是什么孽,自己家又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磨难啊!

可他是长子,该懂得都懂,他什么都懂,自己家不过是一个依附的佃户,家庭想要不饿死就必须忍,毫无底线的忍。必须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冤死毫无办法,必须被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还要对着打人者微笑。

当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可上天偏偏让他看见那位少爷又一次祸害良家女孩,女孩挣扎着,哭喊着,本想绕着走的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夜妹妹也是这样哭喊着,央求着哥哥救命。

泪悄无声息的流下,朦胧中,妹妹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他拿着锄头冲了进去……

他已经在外面躲了好几个月,在深山草野中心惊胆战的苟活着,整日吃果子,即使好不容易抓到只野兔,因为不会生火,只能忍着巨大的呕吐感硬生生的吃下那些血淋淋的生肉。每当见到清晨的太阳,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杀了主家少爷,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会冲自己来。可当他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冒险回到家乡时,看到夷为平地的一片,他居然傻傻的疑惑,自己家的房子呢?

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真相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在好心邻居帮忙建的家人的坟墓前跪了一夜,便再次失踪。

那些日子,当再次吃到生肉时,他狼吞虎咽着,仿佛在吃一顿大餐。即使吃草根,啃树皮,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云淡风轻的咀嚼着。他知道他不能死,这个世界还需要他,需要他去大杀特杀,有些人还在等着他去报仇,去灭了那些早该下地狱的人满门!

有理想的人,或者是心存一股执念的人,是恐怖的。爱可以让人升华灵魂,变得伟大;而恨,却可以让人无畏一切,变得强大。

但在遇见宋毅的前一段时间,他却迷茫了。灭了主家满门,也杀了很多的官兵,但之前支撑着他的无尽恨意也渐渐的消弭了。从第一次被感动放掉一个官兵后,无数次的感动,竟将他的良心复苏到连他都没有想到的地步。但他是悍匪啊,怎能如此心慈手软?他矛盾着,迷茫了。

宋毅这小子也是胆大心细之人,从一些小小的蛛丝马迹中,竟然笃定自己能够受他招安。虽然他的一番花言巧语有很大魅惑性,但主要是自己对现在的生活厌恶了,便稀里糊涂的跟了他。

这便是四大护卫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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