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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巨狼之牙

我站在普利达尔和莱德尔两座要塞之间的天镜湖岸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平安的走了出来。此时天色已经转亮,清晨的曙光从要塞顶上照射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无比温暖。

布莱柯伍德将军和他的部下已经回去了,他们去封堵莱比顿挖好的隧道,我很庆幸他们信守了诺言。我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岸边。旁边是一个我刚刚做好的一个墓地,我正在埋葬一个死在湖边的可怜人。他是昨天晚上和我们一起逃跑的人,我想他是在黑暗中没有看好落点而摔死的,可怜的人。

我将他安葬好了,渡过了天镜湖。这里的湖面真如乔伊所说,真的很窄。来到了莱德尔的要塞前。我本来以为又要费一番周折才能通过这里,而且还在思索乔伊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但是莱德尔的卫兵却相对友好的迎接了我。要塞的大门被他们打开了。

“你和昨晚那几个家伙不同,他们比你狼狈多了。”守卫说着莱德尔都有的口音的通用语,这让我想起沙利昂来,一种悲伤的心情浮现了出来,令我几乎哭了出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赶紧压住了这种心情。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已经走了吗?”我问道。

“走了,在他们之前也有一些人过来过。只是很少的一些人,我们已经按照命令,让他们进入莱德尔的境内了。”

“命令?”

“是的,命令。事实上,从很久以前,我们就接到过来自阿斯特尔斯大首领的直接命令,对于任何来到莱德尔的人,只要证明他们不具备危险性,就可以通过。所以,我们要对你进行必要的检查。”

我抬起胳膊,接受他们的搜身。

“居然有这样的命令,我还以为你们讨厌我们普利达尔人呢。”我很惊讶莱德尔的大首领居然能下这样一个命令。

“是不喜欢。就我个人来说,我对你们普利达尔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搜我身的士兵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这是我们伟大的领导者下的命令,我们无论如何都会遵从,因为他是令我们莱德尔强大起来的领袖,所以我们会遵从他的命令。不关是边境的流浪者,还是其他国家的流民,还是你们这些普利达尔的难民,我们统统都会接纳。”

“你这样说我感觉好多了,至少,让我觉得我能来到这里是很正常。”我有些自嘲的说道。

“请你把你的剑留下,我们不能让一个普利达尔人带着剑踏入我们的土地。”士兵向我伸出手,他并没有仔细搜索我身上的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他是有意的偷懒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也得益于他的举动,我身上一下关键的东西没有被他发现,这在后面真是救了我一命。

“好吧。”我解下腰间的长剑,交给了他。

“现在我们给你一些水和食物,让你在我们的土地上更方便一

些。”我接过放着食物的袋子和装水的皮囊,感觉很少,不过我也不能要求太多,这里毕竟是不太情愿欢迎我们的地方。

“那么,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随便你,现在莱德尔的任何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接纳你们这些人。你可以在那里找到生存的方式。如果你一路向北走,可以到我们的都城诺斯瑟特,不过那比较远,要走很长时间。现在这个季节,外面很不安全。所以我认为,你除了努斯瑟特,在别的地方可能见不到什么人。你只有去诺斯瑟特,但是又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那里。很矛盾,是不是?”卫兵带着恶作剧式的口吻向我介绍着。

“不安全,有什么危险吗?”他的态度引起我的好奇。

“我不太想告诉你,这不是我的任务,也不是什么义务。对于我来说,你们这些普利达尔人只要不在这个要塞出事,就不是我的责任。幸不幸运,是你的事了。”

我不打算问了。我示意他打开大门并对他说了声谢谢。

门打开了,强烈的色彩映入我的眼帘,我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在我的面前是一望无垠的绿色的草海,上面是同样广阔的蓝天,蓝得让人以为那是美丽的晶石。洁白的云朵在空中飘浮。我看着那些云朵,觉得它们好像离我很近,让我有一种想站在上面的冲动。和煦的风吹拂着我的面颊,尽管有些冷了,但是却让我神清气爽。我想起这就是沙利昂曾经对我描述过的草原景象,我想起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他,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泪流满面,我拿出沙利昂的缀饰,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沙利昂,你回家了。”

等到情绪稳定,我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向着北方前进,要塞的大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开始,我怀着愉悦的心情欣赏这全新的景色,体验着全新的感受踏上了我的旅程,朝着诺斯瑟特的方向走去。这座城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过它还在很远的北方,在我的视线里只是个小小的灰色的点,我想大概我还要走将近一周的时间才能到吧,但是在我视野里没有别的类似于城市的东西出现,我心里想着也许这是莱德尔唯一的城市了。

不过大概走了半天,我就累得不行了,我已经不想再欣赏什么风景了。我的双腿发软,脚底疼痛,这里没有我曾经熟悉的道路,我只能走在草地上。然而这里的草地实在是太松软了,比普利达尔的软得多,刚开始或许不觉得。但是走长了就感觉到很费劲,每踏出一步,都要使劲迈出另一步。每一步虽然只比平时用的劲大一点,但是走长了,就真的很难受了。

还有风,北风冲着我吹来,时大时小,小的时候还好,大风的时候简直是举步维艰,我想当这里进入冬天的时候,环境恐怕会更加严酷。这让我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到诺斯瑟特。

黄昏的时候,另一个困难出现了,天气开始变冷,昏黄的太阳渐渐偏西,风吹得我开始发抖,我想我必须找个避风的地方了,而且我今天不打算再走了,我需要休息。

可惜的是,我周围全是近乎平坦的地方,没有一处可以让我避风。东西两边好像还是有些可以避风的山,但是太远了,我不太想偏离我的方向。不得已,我只能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阵子,我发现了一个村庄,或者叫做聚集地之类的。因为它的规模和形式并不像我见过的任何村庄那样,姑且还是称呼它为村子吧。

这里有一圈木制的围栏,大概半人多高,不过我想这个围栏并不具备什么保护作用,围栏间的空隙非常大,可以让一个体型稍瘦的人钻进去,而围栏的入口更是开阔,甚至连门的没有。我想,这围栏也许就是表明势力范围的东西而已。

村子里有十几个帐篷。沙利昂向我提过,莱德尔人过去大多住在便于移动的帐篷里,最近几年开始改变这种习惯,住在了比较固定的居所中。我想我眼前的这些帐篷,就是这种固定居所的一种过渡体吧,因为他的外表虽然是帐篷,但是内里却是用类似于石块之类的东西固定住的。

显然,这里是固定的聚集地,因为这里曾经的居民们没办法在他们离开时把这些房子带走,这里是个被废弃的村子。

我进入村子,这里面的草已经除掉了,做成了平坦的路面,但是还是没有石板路,只有土地。我看见地上有凌乱的脚印,一条车辙顺着村子围栏的两个开口,往北而去,除了人的脚印,还有一些马匹和牛的蹄印都和车辙的方向一样。此外还有一种奇怪的脚印我不认识,这应该是什么野兽的脚印。这些脚印在村子里乱闯,到处都是,有的还出现在帐篷里面,帐篷里面也几乎凌乱不堪。这也许是什么野兽在人走了以后,来这里觅食的吧。

我现在急需的是在这里找到一些御寒的东西和一些吃的。那些卫兵给的干粮真的不够,我本想在路上找些什么动物进行狩猎的,可惜我走了一天也没看见任何动物,连小动物都没有。我突然感到奇怪,那些野兽的脚印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很快觉得这个想法无关紧要,这里毕竟是我不熟悉的地方,也许就是这种情况呢?

不过我却大错特错了,这害我险些丧命。

当晚,我在这个村子里的一个房间里住下了。这里虽然只剩下一些带不走的破烂家具,但是至少可以在寒冷的夜晚避避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破毛毯。吃了点东西以后,靠着墙角,裹着毛毯,决定好好睡一觉。

可惜我没法睡着,我有太多的不安感,陌生的环境,寒冷的空气,漆黑的夜色,还有那些没有忘却的事情以及未知的将来,都让我无法入眠。我只好闭着眼睛,听着屋外的风声。

一种奇怪的声音夹杂在有规律的风声中出现了。像是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在走动。不过我马上否定了那是人的想法,声音太轻了,而且频率比人的脚步快。我想那也许是什么野兽。我并没有紧张,反而还觉得高兴,如果真的是什么野兽,这可以给我补充食物的来源。我站起身来,走到帐篷口处向外望去。

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我吓了一跳,那是什么东西?那双眼睛就正对着我的门口。我看见它的同时,它也看见了我。它迅速的移动向我这边过来。我立刻退回帐篷了里,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几乎就在刹那间,那东西进了帐篷,我也找到了武器,一段破碎的木棍。

就好像受到了庇佑一样,月光突然出现,射进破碎的帐篷里。我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一头混身灰色的巨兽。我想那应该是狼。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狼,小时候只从画书和人们都口中得知过狼的存在。我知道那是凶狠残忍的动物。但是没想到,眼前这匹狼,有着这样大的身躯,这样凶狠的目光。随着它的进入,整个帐篷里充满了腥臭的气息,令我不得不紧皱眉头。几乎没有停歇,巨狼向我扑来,我侧身一闪,双手平挥手中的木棒,想象着它是曾经握在手里剑砍向巨狼。巨狼张开大嘴一口咬在木棒上,我的手都可以感受到它嘴里呼出的腥臭的湿气。

狼的利齿不停地啃咬着木棒,想要将我唯一的武器咬碎,我使劲挥着木棒,希望把狼从上面甩脱。几番角力之后,狼终于松了嘴,向后跳去,盯着我发出低低的吼声。突然,这头狼退出了帐篷,没有丝毫犹豫。我感到很是奇怪,那分明是一只饥饿的狼,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掉到手的猎物?

一阵狼吠突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遥相呼应。令我毛骨悚然,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那家伙一定是在呼唤同伴!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我必须马上离开,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捡起地上放的干粮,冲出帐篷,向着北边跑去,在另一个破帐篷旁,我发现一把崩口的柴刀,有总比没有强,我捡起柴刀,冲进黑夜的草原。

夜色朦胧,幸好月光明亮,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处小小的亮点,我想那大概诺斯瑟特城里的灯火。这仅有的两处亮光,稍稍减轻了我心里的恐惧和紧张。可是,我明显感觉到身后有几只狼在追着我。我不能停下脚步,我继续向着北面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诺斯瑟特的灯火似乎近了一点,又似乎没有改变。我感觉到我已经累了,我的脚步也比之前慢了下来。我很想停下来休息,但我肯定不能,我必须不停歇的跑下去。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停止呢?天亮还有多久,我还能坚持多久?这茫茫的大草原我什么时候会遇到一个人?遇到的是能够帮助我的人还是另一个也陷入危险的人?我完全不知道,就这么丝毫没有信心的跑下去。

终于,我彻底累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只是比正常的步伐快一点。我突然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些狼不追上来?他们其实跑得比我快的多,一开始就可以赶上我,为什么它们不这样?我再次感到恐惧,意识到这些狼的狡猾。他们在等待猎物失去抵抗的力量,他们在消耗我的体力,他们想在完全的状态下捕获猎物。这些狼,如此的狡猾,就如那些阴险的人类。

那么,我该怎么办?在一阵慌乱之后,我决定站住,不再跑了。

这件事情在普利达尔,现在的赛博尔帝国几乎没人知道。但是在莱德尔,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因为后来我是被人抬进诺斯瑟特的。现在的人们还再谈论着过去狐王的历险旅程,而这件事情就是最开始的故事。不过呢,人们说法和我当时的想法并不一样。

我被传为一个英雄,所以一切都该是深思熟虑,我韬略于胸,英勇善战,所向无敌。人们对我突然停下来这件事的讨论,都说我是善于将计就计,假装自己没有了体力,引诱狼上钩,然后将他们消灭,我被说成是临危不乱,具备英雄的气质。

其实,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当时我脑子乱得不行了,也确实想了很多方法,但是我根本没有觉得哪个是可行的。然后,我突然感到一阵的厌烦。凯尔曼,你是知道我的,当陷入复杂的局面时,我会变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然后,我就会厌烦,会选择一种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用最正面的方法去解决。我想,干脆拼了。这就是我,本身的我会想到的方法。当一个人被套上神圣的光环,他的一切仿佛就应该高大起来,真是可笑,有的时候,真相其实很简单。我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手上握紧了那破碎的柴刀,转身面向我的敌人。我看见了三只巨狼,有一只应该是我之前碰到的。它们在我面前散开,从不同的方向面对我,呲牙咧嘴,目露凶光。

我不想就这么僵持着,于是我故意轻轻动了一下,一只狼看到我的动作,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来得正好!我挥起柴刀向它张开的嘴中劈去,力道和方向都令我很满意,刀子直接砍进了狼的嘴里,割裂了它上下颚相连的地方,鲜血迸溅出来,狼发出呜咽,已经举起的爪子在空中乱挥了几下,失去了力气。然而我却失算了,如果那是那怕一把正常的剑,我想可以将狼冲中间劈开,一刀两段,就算不这样,我也可以轻易的把刀抽出来。可是,这该死的破柴刀卡在了狼的身体了。我使劲地拔却拔不出来。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我的右腿上传来,我真该死,只顾着眼前的敌人,另一只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咬住了我的腿,而第三只在哪?我已经无暇顾及,我感到疼痛,鲜血流了出来,我记得我在圣蒂诺城的密林里都没有受过伤。疼痛带来了我的愤怒。我狠命的踢着腿,想要甩开这个该死的家伙,而双手则在忙碌的从那已死了的混蛋身上拔出刀子。狼的嘴都是那么死硬吗?无论是死的还是没死的,都紧紧咬住不放!我在心里发着牢骚。

一阵响动从身后响起,我真的很庆幸疼痛也让我的感觉敏锐起来,我本能的偏头,又一阵剧痛传来,那只狼咬住了我的左肩,如果我没有闪开,恐怕我的脖子已经被咬断了,第三只狼是从我背后袭来的!我大吼一声,一半是因为疼痛,那剧烈的疼痛也使我力量大增,我一下子拔出了卡在狼身体里的刀。我觉得我的生命危险了,这使我愈加的发狂,我顾不得肩膀的疼痛,左手向后掐住了狼的脖子,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狼的利齿有些放松了,但是它仍然不肯放弃,我左手在和身后狼角力。右手使劲砍向咬住我右腿的狼。刀子太钝了,我感觉我是在砸它,而不是砍它。我使劲砍着,伴随我一下一下歇斯底里的喊叫。

我就这样和狼拼命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咬住我腿的狼终于倒下了,它的脑袋几乎被我劈碎了。我狠命的将背后的狼一把甩到面前的地上,举刀正要劈下去,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被我掐死了。

我浑身脱力,刀落在了地上。这时我才发现,天色已至黎明,月光变淡,太阳已在东方渐渐升起,沉重的夜色已经褪去了。可是我眼前却慢慢漆黑起来,我流血过多。我想我就要死了,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拖着步子,向前迈了几步,倒在了地上。就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听见了远处响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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