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你看,这些画上的每一次战争,你可还记得?这是我们创下的辉煌。那一幕幕骄人的战绩全都记录于此,将永传后世!
也许我有些激动,我看得出你对这里记录的一切就如水波一般平静。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我在记录这些的时候,我也只是尽力的去还原曾经发生的真实而已。我不希望夸大,也不希望隐晦,所有发生的一切,真真切切的记录在这里。
但是,我老了,我又有些迷失了。我从自己的回忆里找不到当年的豪情壮志。可我突然发现,在这些画面里我可以看到年轻时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充满着力量。无论是内心还是体魄,仿佛一切都不可能将我击倒!
你看,两个孩子知道我们要讲述过去的那些战争。他们眼里放着憧憬的光芒。孩子们啊,你们生在和平的时代,却又向往着沙场的英勇。可是你们知道吗?战场是残酷的,战争只不过是一种工具。没有经历过切切实实战争的人,是永远不可能体会那种感觉。那是可怖的,也是可敬的。
在我和西尔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向往着战场,向往着如布莱德将军一样屹立不倒。可是真的当我们置身于沙场之上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一直深信,当你踏足战场之上的时候,什么崇高的理想,什么英雄的气概都是梦中的话语了,无论你是否强于敌人,你所需要的都是生存下去这唯一的信念,你不能停、不能弱。一旦停一旦弱,失去生命的就是你自己。这是我冲锋陷阵换来的感触,即便是日后我坐在这皇座之上,运筹帷幄之中的时候,这种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战争是工具,所以它有着各种开始的理由,有着各种进行的过程,有着各种结束的方式,有着各种胜利和失败的结局。
让我一点点回忆吧。
在我印象里,我第一次参与的,能称之为作战的,是我从圣地诺城返回卡瓦城的时候的那次。那是一次规模小的不能再小的作战,却是我心里真正认为的战争开始,而之前的那次平定流寇,虽然场面大的许多,也只能算是普通的战斗而已。
那一年,从圣蒂诺城返回的我,一路上都充满了沮丧。
我看见了无可奈何地失败,看见了西尔的痛苦,看见了戴里尔王强大的军队,还有那个神秘的空中刺客。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多弱小,原先拥有的自信深受打击。
尤其是西尔的离去,让我感到彻底的失败。我最初违抗叔叔的命令到底为了什么呢?诚然,西尔还活着,这让我多少欣慰了一些。但是,他选择了远去的道路,前途未卜,又让我觉得我这次行动毫无意义。
那个时候的我只能关注这些,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完全没有想法。我没有担心过叔父对我违抗军令会有怎样的处罚。那个时候,我对于拯救挚友没有感到任何的后悔。我的士兵们对此也并不在意,他们大多和我年纪相仿,一样的意气风发,他们感受不到我没有挽留住西尔的遗憾。但是他们对能够潜入戴里尔王的军阵并消灭了那一小股部队沾沾自喜。这些人中幸运的几位跟随着我一直走到了现在,在担任过这个国家要职之后,现在已经光荣的退休了。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他们。而我,却不得不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继续坚守。
言归正传,我们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走在了返回卡瓦城的路上。一路上破败的景象愈发显得惨淡。对于战争伊始就固守城池的我们来说,在前往救援希尔的路上也没有留意周围的变化。这一次,我们可是真正感觉到战争带来的破坏。可以说是,我们所经过的路上,看到的景象,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昔日的宁静祥和早就一无所踪。
戴里尔王攻陷圣蒂诺城的消息似乎在一瞬间就传遍全国,这力量异常强大的撼动了皇室的地位。全国的经济重镇落入戴里尔王之手,让人觉得一切都已成定局。
然而在路上我不关心这些,脑中仍旧集中在西尔的事情上,直到看见卡瓦城的城墙,才将我拉回现实。卡瓦城城门正紧闭,城下放着防止敌军侵入的尖刺,这都是叔叔下令布置的,只不过比我走时候多了一些。
我们径直走到城门下,冲着城楼上的守卫通报自己,并要求他打开城门。楼上的守卫探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回去。我身后的一人说道:“那个守卫好像是丹尼尔男爵的贴身侍卫队的一员。怎么在这里?”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卡瓦城的绝大多数部队都由叔叔控制,只有城主的亲卫队由男爵直接领导,而这些人都是随侍在男爵左右,平时根本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立刻感到有些不妙,身后的队伍里也传来了阵阵不安的讨论声。我抬手示意他们安静。队伍安静下来,就听见城楼之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全体下马!将马匹赶走!举起盾牌!后撤!”我立刻对身后下令。
全体人员全都下马,将马赶走,看着马匹在尖刺从中艰难的穿行,我们也随即举起盾牌慢慢后撤。几乎毫无征兆的,落石和箭雨从城上落下!幸好我们退的及时,只有几个人被飞箭和石头伤到。
我们退到安全地带,惊疑的望着城上严阵以待的层层兵甲。这时,城上传来声音:“俸丹尼尔男爵之命,科尔德?科里亚犯上作乱,已被收押监禁,你们皆是科尔德的残党,劝你们速速离去,男爵将不予追究你们的罪行!”
这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紧接着而来的是愤怒,而对于其中的蹊跷却未曾细想,有几个人更是手持着剑与盾牌又冲了上去。迎来的又是一阵乱石和箭雨。
没有办法,我只好下令撤退。我们撤退到了卡瓦城远处的小山坡之后,在那里潜伏着,观望城里的情形。我和所有人一样,都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叔父和男爵平时关系非常好,而男爵又是个十分谦和的人,正如前面所说,他虽然在战时犹豫不决,致使实际大权由叔父掌握。即便如此,男爵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相反,甚至觉得他更乐于别人替他操心。
怎么会呢?我们出去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产生这一突变?莫非戴里尔王已经知道我们在圣蒂诺城的作为,而逼迫男爵做出这样的决定吗?我当时只能想到这点,过于简单了。这也是我不成熟的表现。
其他人和我一样,疑惑不解,而更多地是震惊愤怒,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个有用的注意来。我看着手下躁动的士兵,不由得叹气。突然觉得甚是无力,我好像只有武力和满腔的冲动,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脑子里很是混乱。我们几个人要潜入城里救出叔叔吗?然后呢,然后我们就剩下这么几个人,在这片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流浪吗?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就这么消失了么?即便我抛下叔父,恐怕也是这个结果吧?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压住心头的焦躁和士兵们的冲动,藏匿在山坡之后,观察着卡瓦城。可是,我们只能看见卡瓦城的正门,城门紧闭,一切都静悄悄的毫无进展。
一天过去了,似乎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就在我有些疲累的时候,城里传来的声响,那是喊杀声和兵器交戈的声音。不多时,城门被打开了,一队大约两百来人的队伍冲出了卡瓦城,城上士兵忙不迭的往下射击。
这队士兵冒着箭雨,在尖刺中奋力前进,往我们的小山坡方向冲来。我渐渐看清了最前面的领军者,叔叔科尔德?科里亚!
我急忙带着人冲下山坡前去接应,当我欣喜地扶着叔父时,他回给我的却是一个严厉的眼神。
“我的笨蛋侄儿!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叔叔的语气愤怒又无奈,却并不焦急,反而觉得有一丝从容。他一挥手,身后的士兵迅速藏匿在了山坡之后。随后,叔父和我躲了下来。
“叔叔,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焦急的问着。
“孩子,别着急。看吧,不出三天,我们就会完全拥有自己的势力了!”叔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