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接落落,听小丫头说她在明珠花园学画,难道你给落落找的老师竟是梁老先生?”
阳悠悠沉吟了下,实话实说道,“确实是梁大师。”
卓老夫人口中那位梁老先生,说的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油画大家梁齐乙。
梁大师年轻时获过不少国际大奖,也常年都在世界各地旅游采风,这两年才回到Z市定居。正好当时落落缠着要学画画,阳悠悠瞅着自己女儿也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才咬牙找到了梁大师。
“可我听说梁老先生轻易不肯收徒,不知道阳小姐是如何说服梁老收下这个三岁的小娃娃为徒的?”卓老夫人微微眯起眼,那神情虽说不上怀疑,但多少带着丝审视的味道。
阳悠悠被她这样盯得有点不舒服,低头错开她的视线,缓缓说道,“老夫人若是跟梁大师相熟,应该知道他三月前在省城办的那次画展吧?”
卓老夫人笑道,“我跟他谈不上相熟,不过你说那画展我倒也知道,听说办的很是隆重,还请来好些画协的大师。”
阳悠悠点点头,不紧不瞒接道,“那场画展,是悠悠中介全资承办的。”
卓老夫人微微张嘴,忍不住又上下打量她一回,眼神很是复杂,良久后才轻声叹道,“那么大的排场,没个百来万弄不下来吧?为了你女儿,你倒是舍得下血本。”
提起落落,阳悠悠的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连唇角的笑容都带着丝母性的光辉,“哪有母亲不宠自己的孩子,卓老夫人不也是这样么?”
卓老夫人正要接话,却听那边落落口齿不清地嚷嚷道,“妈咪吃饭!”
阳悠悠抬头一看,不由得好笑,原来那丫头手里抓着节莲藕啃的正香,唇边沾着醋也不自知,边嚼边嚷嚷,“奶奶也吃饭!”
阳悠悠心头一惊,只觉得那句奶奶怎么听怎么别扭。想要纠正落落的话,又觉得当着卓老夫人的面不大好,权衡片刻后还是忍了。
卓老夫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尴尬,一边给落落夹菜,一边笑着岔开话题,“听说今天下午阳小姐给晟南安排了相亲,感觉怎么样?”
阳悠悠忍不住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卓晟南自从坐下之后便没怎么说话,顶多被落落缠得不耐了才应付两句。
阳悠悠知道他这个人素来寡言,只是看到他在自己母亲面前似乎更加沉默,不由得有些诧异,毕竟这人下午还说自己跟母亲关系很好。
而卓老夫人这个问题也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相亲的人又不是她,她能有什么感觉?
话虽如此,阳悠悠还是不敢怠慢。看卓晟南那样子是不打算开口了,也只好由她来代述,“下午跟卓书记见面的是个电视台主播,姓简。简小姐的容貌才华肯定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互相都看得上眼。”
卓老夫人眼睛倏地眯起来,看了看卓晟南,又看看阳悠悠,似是不太相信,“真的?”
“这种事我怎么敢瞎说,何况卓书记还在旁边呢,”阳悠悠笑道,“以卓书记的才华品行,有几个女生会不喜欢?难得的是那位简小姐恰好也入了卓书记的眼,连我都没看出来,还是听卓书记亲口说了我才相信。”
卓老夫人若有所思看了卓晟南一眼,片刻后又转头看向阳悠悠,“这孩子心思向来藏得深,只能麻烦阳小姐多用点心。”
阳悠悠并未深究这话里的含义,顺口接了句“那是自然”,便低头沉默喝粥。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阳悠悠满脑子想的都是立马走人,偏偏卓老夫人却以落落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为理由,非拉着她们母女俩沿着西湖边绕了一圈。
阳悠悠估摸着卓老夫人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只好老实跟在她后头。
果然,刚走出没几步,卓老夫人的语气就变得严肃了许多,“阳小姐,对于今天下午的情况,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阳悠悠正想怎么把这个事圆过去,却听卓老夫人继续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心里清楚,他若真的这么容易就看上哪个女人,也不至于单了这么多年。你若是帮他藏着掖着,才真的是害了他。”顿了顿,又不紧不慢加了句,“当然,那五千万我也不会轻易给你。”
阳悠悠暗暗咬牙,这卓老夫人果然很清楚她的弱点。不得已,只能把下午相亲时的状况一五一十告诉她。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那么老实,”听到卓晟南对女方不冷不淡,卓夫人咬牙切齿道,“这回暂且饶了他,只不过他既然说了要继续约那位简小姐,恐怕还得阳小姐多费点心帮帮他。他做的不好,你尽管说出来,他要是敢不听,你就告诉我。”
阳悠悠赶紧点头,心想这感情好,有了卓夫人做靠山,她在卓晟南面前也能多几分底气。
阳悠悠陪卓夫人沿着西湖兜了一圈回来,落落已经在阳悠悠怀里睡着了。卓夫人自有私车送她回去,卓晟南便主动提出送阳悠悠她们母女俩回去。
上车不久,卓晟南就问卓夫人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听到卓夫人那句“他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时,他突然轻笑一声,“也得你有那个胆子才行。”
阳悠悠张口就要反驳,不料他恰好转过头来,幽深的目光定定锁在她脸上,她倏地红了脸,已经到舌尖的话再次忘得干干净净。果然卓书记的气势绝非卓老夫人一句给她撑腰的话就能掩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