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狗血的桥段,换做平常阳悠悠一定不会多想,可偏巧她今天穿的是件高腰的T恤,那人的掌心就覆在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悠悠只觉得被他手贴着的地方烫的像是要掉几层皮。
她咬了咬唇,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不用。”身后传来的声音醇厚清淡,却让悠悠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中。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分明就是卓晟南!
第一次在客户面前如此失态,阳悠悠那张老脸终于绷不住烧起来。好不容易站稳后,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深吸口气,转身朝着身后的男人微微一笑,“卓书记,您好,我是阳悠悠。”
一抬头,却忍不住失神。
她早就知道卓晟南的容貌生得极好,只是没想到真人竟然比照片还好看,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冽而沉静,高贵如古希腊传奇中的神祇。
而卓晟恰好低下头来,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对上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时,心里仍旧被狠狠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那些压抑了整整四年的情绪,便像是洪水般沿着那道口子喷涌而出。
看到卓晟南脸色发白,阳悠悠忍不住多嘴问道,“卓书记您身体不舒服?”
卓晟南总算回过神来,目光却仍旧定定锁在她脸上,意味深长,复杂难辨。良久后,缓缓开口,“阳小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阳悠悠愣了两秒,看卓晟南眼里并没有轻佻的神色,便笑着敷衍了两句,“哈哈,是吗?看来我跟卓书记挺有缘分的。”
卓晟南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怎么,我也长得很像阳小姐的某位故人?”
阳悠悠笑着打了个哈哈,“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卓书记看起来特别……”微微顿了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词,“亲切。”
新闻里不都这么说的吗,“某某领导亲切接见了谁谁”,那么当官的应该都喜欢别人说他们亲切吧?
卓晟南抬头沉默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片刻后突然走到车前,拉开副座的车门,“上车。”
“啊?”没等阳悠悠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
卓晟南很快也坐到她旁边,转头问她,“吃饭了吗?”
阳悠悠的反应,仍旧是一个不明觉厉的“啊”。
卓晟南看了看手表,干脆连象征性征求她意见的程序都省了,蹙眉自言自语,“附近怕是找不到吃饭的位子,去一品天下那边看看吧。”
直到车子引擎发动,阳悠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卓晟南要跟她吃饭?
阳悠悠脱口而出,“卓书记,不用那么麻烦……”
卓晟南侧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问道,“跟我吃饭很麻烦?”
“不,当然不是,我是说……”阳悠悠被他那一眼震住,脑子当机了两秒,好在嘴皮子倒是比脑袋转得更快,“我是说很荣幸能跟您吃饭。”
卓晟南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将车开了出去。
阳悠悠生平第一次坐在这种全球限量级的豪车上,又是与气场颇强的卓晟南在一起,难免有些不自在。好在这时手机响起来,暂时将她拖离了这种窘况。
“哇……”
手机刚接通,就听见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哭声。阳悠悠傻了两秒,听出这声音是谁之后,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接那个小家伙放学,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
“落落,你别哭……”
“呜呜……妈咪不要我了,妈咪是坏人……”
这帽子扣得可不小,阳悠悠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压低了声音继续辩解,“妈咪怎么会不要落落呢,妈咪只是……”
阳悠悠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车身猛地一歪,整个人差点撞上旁边的玻璃!
她刚刚回过神来,正忍不住想说卓晟南开车不专心,却见前面突然又冲出来一辆疾行的卡车!
卓晟南反应极快,猛地将方向盘甩向反方向。
阳悠悠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眼看半个身子都撞在车门上,却突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拽了回来!
她狠狠一惊,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偏头看了身边那人一眼,却见他眉眼冷峻,左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明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上,偏偏还腾出一只手紧紧搂住她。
就这么一瞬间,阳悠悠不知为何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心安。
明明身旁的男人跟她身份相差甚远,明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行为却让她感觉,这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刺啦——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擦刮声,阳悠悠立即回过神来,看到布加迪的车身刚好擦着卡车车门过去,不自觉舒了口气。
只要人没受伤就好,以卓晟南的家境,这点刮伤自然都是小事。
然而就在这时,阳悠悠突然眼尖地瞥到那卡车末尾,竟有一小截钢管支了出来。再看卓晟南还在侧头看倒车镜,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阳悠悠只觉得胸口仿佛一口气滞住,根本来不及思考,一把搂住卓晟南的脖子朝自己这边拖!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半分钟时间,阳悠悠却仿佛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脑子里嗡嗡地响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向身侧,这一看却差点吓得叫了出来。
原来那钢管虽然没直接伤着卓晟南,却将车窗玻璃捅破,溅了不少玻璃渣子在卓晟南后脑和脖子上,此时卓晟南趴在方向盘上,后脑汨汨往下滴着血,看得阳悠悠心惊肉跳。
她颤着手去探他的气息,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阳悠悠这才松了口气,打了紧急电话,转头看向卓晟南仍旧低着头沉默,以为他是疼得厉害,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以前学过一些简单的护理,要不先帮你把那些明显的玻璃渣挑出来吧?”
卓晟南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阳悠悠便当这是默认了,兀自将他的脑袋扳过来,认真拨拉他后脑的头发,“可能会稍微有点疼,我尽量轻点。”看到他额角的伤口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恐怕得缝针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卓晟南闻言怔了下,随即抬头看她,黑亮的瞳仁里映出她苍白的小脸。半晌后,鬼使神差问了句,“心疼了?”
阳悠悠正用矿泉水帮他清理伤口,乍听到他这句话,手一抖,半瓶水就这么从他额头上泼了下来,几乎将他上半身都淋湿了。
卓晟南倒吸了口气,阳悠悠只当他这是马上要发火的节奏,一边手忙脚乱帮他擦拭,一边红着脸结结巴巴解释,“卓,卓书记,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人皮薄,不禁逗。”
卓晟南绷着脸推开她,一颗颗解开衬衣的纽扣。
阳悠悠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他将上半身几乎完全露出来时,才后知后觉得捂着眼睛叫出声来,“你,你耍什么流氓!”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卓晟南平静的语调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说句玩笑话你都能泼我一身水,要真在你面前耍流氓,还不得拿硫酸来泼我?”说完把手中被淋湿的衬衣重重拧了一把,将脸上的血迹挨着擦掉。
阳悠悠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人是市委书记,跟他较劲,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