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没有啊,没有人跟着你啊。”
左宁也走到窗前,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迹。“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我觉得它总是出现在我身边,里面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从上次回来就是这样,我还以为是碰巧,可是刚才我出门,又看到了那辆车,似乎是一直在等着我似的。”
左心垂了头,咬着唇,默言不语。左宁看她神色有异,问道:“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
左心思虑再三,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长长吐了口气,正眼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道:“宁儿,那个人,不是在跟踪你,她只是想看看你。那是你的母亲!”
夜深,左宁仍呆坐在床上思忖着姑姑对自己说的话,许多的不解许多的巧合,原来都是有人在刻意安排——那个在自己摔倒时仗义相助的中年男士,竟然是她现任的丈夫;那个在蛋糕店遇到的,莫名其妙送了自己一个大蛋糕的年轻人,原来是她的小叔。
“侄女啊,虽然我一开始也是怪你的母亲狠心抛下你们父女,可是时间久了,我也想明白了,你身上的这个‘本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的,想想看,身边一个人经常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不要说这些东西还是鬼怪之类,这个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即便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作为女人,我能想象得到当初你母亲狠下心来离开是有多么的无奈。你也说过,玉溪生孩子的时候几乎送了命,你的母亲何尝不是如此。听说她和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孩子,就是因为生你的时候太过艰难,落下了毛病,所以才不能再生育,可见,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她若是能有得选择,又怎么能轻易地把你舍弃。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她太软弱,不能接受你的不同寻常。这是她的性格造成的,而不是她爱慕虚荣或是其他的原因,我们,不能苛求。”
左宁的泪水在脸上滑落,坐在角落中的红玉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块帕子,“我也是从小被爹娘抛弃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比我好得太多,你有一个好父亲,还有一个好姑姑,他们都那么疼你,不至于像我一般流离失所,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想念我的爹娘,我做梦都在想他们的样貌,只可惜一次都没有看清楚。
到底是血浓于水,她既来寻你,便是心里还有你,而且,听你姑姑说,她似乎是得了重病。你要想清楚,也许错过了,今生就再也见不得了。”
左宁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站在窗户,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夜,“我小时候她是如何对我,说实话,我已经记不得了。可是,我却永远忘不了父亲重病的那段日子,我们过得那样艰苦,甚至给父亲买了药,连房租都交不上。房东大娘体恤我们,没有把我们赶出去,可是我却经常看到父亲唉声叹气,有两次,还看到了他在背着我偷偷地哭。
我从父亲房间找到她的电话,趁父亲不在家跑出去打给她,拨了好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可是,我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听到我说出自己的名字,竟然把电话挂掉了。”
左宁回过头,望着红玉,“你能想象得出,一个孩子,隔了多年才听到了亲生母亲的声音,可是,她的母亲却在得知她是自己女儿的时候挂掉了自己的电话!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被母亲嫌弃至此,你能体会这种心情有多痛吗!?”
“原来你们母子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我真是不晓得。”
左宁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从未对旁人提起,哪怕是父亲或是姑姑,都不知道。那天我独自跑到江边哭了许久,从那一刻我就发誓,此生,我再也没有母亲!
如今,哼……”左宁冷哼了一声,“她快要死了是吗,便想来寻回弃置多年的亲情。世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她想要便要,想不要便不要,这是拿我当什么?”
左宁脸上现出决绝的模样,红玉见一时也劝不出什么,只得悄悄隐了身形,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