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雨望着京州饭店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各式美味,挑来挑去,犯了选择困难症,她问问bug王和叶韵悠的意见,这两人都表示吃什么都行,纠结了半天,索性还是点了京州饭店的招牌菜。
“来一盘西湖醋鱼、一碟龙井虾仁、一份绍兴醉鸡、再来一份桂花糯米藕吧。”柳若雨也不好意思再多点,光这几盘就够bug王把刚收到的采访费给折出去一倍不止。
“小bug,现在反正没事,就采访你几个问题吧,不然呆会上菜了,可没空搭理你咯。”
柳若雨掏出了录音笔和笔记本,叶韵悠挺好奇记者是怎么工作的,她坐到柳若雨旁边,瞄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工整的字,看的出来柳若雨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
bug王坐在桌子另一头,见两个姑娘齐刷刷看着自己,有种被美女检察官审讯的感觉。他正襟危坐道:“那你问吧,我正好也能自我梳理梳理。”
“上次你还和我说上班加班就是你最适应的生活,所以我想问问你决心离职,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叶韵悠想到bug王在网幻公司大骂董事长叶之峰的视频,而现在眼前的男子性格脾气都很好,心想一定是他在网幻公司受到什么刺激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bug王的回答让她感觉意外。
“我离职之前那个项目,我带的徒弟在线上弄出了大事故,虽然我不是主要责任人,但是难逃此咎吧,那个小孩家里困难,而网幻公司给应届生的待遇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眼看我徒弟就转正了,我不想他丢了工作,就主动背锅离职了。这事你就不要写到新闻报道里面去了,免得对我那个徒弟有影响。”
柳若雨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你也太够义气了吧,我要是有你这么负责任的师傅就好了。”她与叶韵悠一样,心中对bug王又多了份敬佩。
bug王笑道:“哪有什么义气,那个谁不是说过,一个员工想走,不就两个原因嘛,要么是钱没给到位,要么是心受委屈了,我就是属于后者。确实想换种生活了,你上次说的对,我没有什么负担,说走就可以走的。”
“嗯,看来我的话开导你很多嘛,你当时还说我张口就来呢”
柳若雨故意埋怨bug王,上次他说自己说话不动脑子张口就来,当时听起来确实令她不舒服。好在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bug王不说这事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离职以后,对生活有什么打算?”
bug摇摇头,好像自己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他回道:“我就简单算了下账,自己存的钱还能够自己生活好几年的。我想在三年内,完成一个自己想做的游戏,争取能卖到国外去,通过游戏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华夏国的风土人情吧。“
“那你考虑过其中的难度吗,或者说你有什么计划来实现你的目标吗“柳若雨找准了问题的核心,将其抽丝剥茧,把它拎了出来,所以她这个问题让bug王感觉很尖锐。
“难度嘛。。本身做游戏就是一个软件工程的事情,一个工程的难度取决于工程量和挑战性有多少,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比较自信的,所以程序和设计策划这方面我可以承担起来。但是美术、音乐、剧本之类的,我还是门外汉,因此还是需要团队的力量。悠悠就是我请的第一个专业人士。”
叶韵悠听见bug王在说自己,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她连忙说道:“bug哥,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嘛,悠悠你自信点。”bug王见叶韵悠拘谨的样子,与他那日在舞台上见到她判若两人。
而柳若雨也点点头,表示认同bug王的观点,她转头说道:“对呀,悠悠,你写的歌都被大明星抄去了,虽然这个事情很恶心,但也侧面说明你的音乐水平很棒嘛。”
见柳王二人都夸赞自己,叶韵悠俏脸一红,点点头道:“我会尽力做出好听的音乐的,给bug哥的游戏锦上添花。”
言归正传,柳若雨接着问bug王:“小bug,这么说来你会寻找一些专业的人帮你的忙,是吗?”
“对,这些我其实也想学一学,不过自己短时间肯定做不来嘛,还是外包出去交给专业的人比较靠谱。”
“那你有没有想过,三年后如果你没有完成你的目标该怎么办?”柳若雨越问越尖锐,她虽然也觉得这么问不太合适,但是她心里相信bug王不会生气。
叶韵悠也想知道bug王会怎么回答,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人也没想过大富大贵,只要多一个玩家买我的作品,就多了一份传播的力量,尽力而为,只要可以满足温饱,就会坚持下去,三年不成就五年,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快乐的。这个世界,最难买的就是快乐就是知足!“
“最难买的就是快乐和知足”两位佳人都若有所思,柳若雨记在了笔记本上,她觉得这是可以在新闻中放大的点,而叶韵悠默默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叶韵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快乐的人,自小被父亲抛弃,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拉扯她长大不容易,特别是母亲起早贪黑打两份工,为的就是不让她因为家里情况而放弃了对音乐的学习。
一直要强的她因此便对音乐多了一种强烈的偏执,甚至吞噬了音乐带给她那份最初的快乐。她想努力做到最好,故而每日刻苦练习,课余时间也大部分给了学习和打工。
同班的女生总说她生活无趣,孤芳自赏,向她献殷勤的男生总说自己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这几年,她都是一个人走在冰冰冷冷的世界里,她很喜欢一首歌的词,“可世界都爱热热闹闹,容不下我百无聊赖”,这是对她最好的写照。
热热闹闹的集体生活她并不习惯,除了李晶和学生会的一些朋友,她和其他人就没有多少交集,她其实心里无时无刻盼望着早点毕业,就如同四年前她在歌词中写的那样,“路还要走很久,一个人走很久。”
孤独,对她来言,虽然不快乐,但也省去了纷纷扰扰,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所以,当bug王把“快乐和知足”提在第一位,确实令叶韵悠思索良多。她冥冥中感觉bug王骨子里和自己是一类人。
他喜欢游戏,他对游戏的那份爱曾经也被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吞噬过,而对于叶韵悠,同样的,音乐的快乐,也被她的心魔包裹着,无法解脱。
她痴痴地望着bug王,听着他侃侃而谈,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bug王给自己那种说不清楚的亲近感是从何而来。
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敢于选择改变的王天乐,正是自己内心渴望的样子,她也想像bug王一样,找回音乐带给自己的快乐,可是她却没有这份改变的勇气,这也是她佩服bug王的地方。
想到这儿,叶韵悠不禁莞尔一笑,似乎不再恐惧心中暗涌的那份好感,因为,眼前的他,便如自己喜欢的那首歌一样,是自己向往的——烟火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