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你们放开她!”
“放开我小姐!”
叶珠纬像条被捏在指间的虫子一样疯狂扭动,企图挣脱他俩。习习、陶招娣和孙段也绕在他俩身边,拉拉扯扯,嘴上不住地呼救。
可广场边缘的警察像是认识他俩,隔空对他们点点头,丝毫没有过来营救的打算。叶珠纬见他们不作为,心里凉了一半。
不会是勾结好了要取她小命吧!
“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妇女啊!杀人放火啊!丧尽天良啊!”
失去了拯救性命的怪力,叶珠纬再次拾起了哀嚎大法。
孙段仗着自己是个男生,对着其中一个大汉拳打脚踢了一番。只可惜读书人的花拳绣腿不好使,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最后免不了被大汉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
“少夫人,您别叫唤!”
另一个大汉伸手捂住了叶珠纬的嘴巴。他的手很大,不仅罩住了叶珠纬的嘴,还笼住了她的鼻子。
他们将她弄到了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习习仍然依依不饶地缠着他们,誓与小姐同生死共进退。
“哇,要死啦……”
叶珠纬被他们放下来,满头大汗,喘息不止,只感觉几乎要背过气去。光头大汉对她敬了个军礼,说道:“少夫人,您没受伤吧?”
看样子这些都是军队的人,叶珠纬猜测着。不过她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拉上习习退到一边,将两方的距离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你们是谁?”她防备地问道。
“报告少夫人,我叫罗利,他叫彭奉贵。”
一位光头七尺大汉管自己叫萝莉,叶珠纬的嘴角颤抖了一下。
“少夫人,请让我们将您带回司令部吧。”彭奉贵提议道。叶珠纬猛然想起一件事——她从没见过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如何知道她就是喻无臣的老婆?再说,她又如何确认他们的身份?
“额,不必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叶珠纬推辞着,腿上已经准备拔腿开溜。这点小动作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罗利无奈地摸摸自己的光头。
“少夫人,我劝您还是跟着我们走吧。现在外面不安全。”
彭奉贵掏出一块小小的铁牌,上面除了有他的名字,还有一个特殊的凹纹,是半朵梅花半朵杜鹃的纹样。喻无臣曾告诉她,这个图案是湘鄂军的标志,拥有这种铁牌的必定是湘鄂军中的得力之人。
叶珠纬怀疑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这两人牛高马大,这个铁牌是抢来的也说不定。转念一想,既然他们抢得赢湘鄂军的得力之人,估计她现在想跑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我跟你们走,可以。不过我走在后面,你们走在前面。”
她谨慎地提出建议,话音刚落,巷口跑过来两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放开她!”
孙段举着一段竹竿子,陶招娣手里拎着半块砖头,底气不足地冲两个大汉叫嚣道。
罗利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对叶珠纬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在街上,以叶珠纬为首的四个人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两个大汉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叶珠纬会逃跑。
没了怪力,整个人弱小可怜又无助,嘤嘤嘤。
一路走去,遇见不少人往圣保罗堂方向跑动,脸色忧心忡忡。往日没有巡警的街口也分配了站岗,一派戒严的光景。
走去司令部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叶珠纬在凉风中亦步亦趋,腿脚上的力气像是一点点流失到空气中。
超水平发挥的结果就是脱力和疲惫吧。
习习和陶招娣搀着她,望向她的眼神既有担忧又有佩服。叶珠纬怎么救下陶招娣的命,陶招娣是知道的。她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却见叶珠纬如神兵天降,救她于水火。现在靠在她肩上的这副身躯如此单薄,当时那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好不容易走到司令部,松了一口气的叶珠纬腿下一软,步伐愈发飘忽。
“少夫人好。”立在门边的卫兵向她敬了个礼。
“少夫人好。”
“少夫人上午好。”
“少夫人……”
入了大厅,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叶珠纬强撑着向他们一一回礼,脸上挤出几丝微笑,心里直犯嘀咕——她从没去过司令部,怎么人人都知道她是喻无臣的老婆?
陶招娣凑到她耳边,暗戳戳地问:“叶小姐,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少夫人?”
“不知道呢。”叶珠纬皮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我嫁给了喻无臣。”
“喻无臣?喻少帅?”陶招娣呆呆地叫了一声,鼻孔惊得猛地张大。她身边的孙段也听到了,吓得眉毛一提,有些控制不住音量,说道:“叶小姐,你结婚啦?”
“还有,叫我小叶也好,珠纬也行,别再叶小姐叶小姐的叫啦。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何必这么生分嘛。”叶珠纬笑着说。
孙段摇摇头,神色颇为惶恐,而陶招娣则有些怪怪的,拉着她的胳膊变得僵硬。
“怎么了?”叶珠纬摇摇陶招娣的手臂。
“我……我想起家里有事,我先回家了。”陶招娣忽然挣脱了叶珠纬的手,敷衍地找了个借口,没等叶珠纬反应过来,便冲出了大门,孙段为难地向叶珠纬笑了笑,也急急忙忙地走了。
叶珠纬楞在楼梯上,望着二人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罗利把她们送到了喻无臣的办公室,习习去上厕所,将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叶珠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好奇地端详着喻无臣的办公室。
房间大概十多平米。整墙的书柜前摆着黄棕色的书桌,桌边的雕饰浮夸复杂,桌面空无一物。厚实的地毯花纹简单,墙纸亦然。她坐的沙发却又是华丽奢侈的风格。
叶珠纬无法想象喻无臣工作的样子。他会端坐在桌前看一天的军报,还是会赖在沙发上随意地看书?
他辛苦工作养着她这只米虫,她貌似连鸡汤也不曾送来给他喝。
罪过罪过。
叶珠纬心怀愧疚,忽然想起陶招娣离去前的不自然。她好像对自己跟喻无臣结婚的事实有些惊诧,或是介怀。
为什么呢?
叶珠纬暗自念叨了一句:“反正不会是暗恋喻无臣这么狗血的理由吧?”
身后传来一声笑。
“谁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