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在了雅舍剧院门口。
三月份，这个时候的京都还是寒凉的很的。
许曜拢了拢长安身上的白色羊毛大衣，又从后座上的纸袋子里拿出一双印着小猫咪的白色手套和一顶配套的、有着猫咪耳朵的毛茸茸的白色小帽子，动作轻柔地给小姑娘戴上。
少年打量着眼前纯白色的一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朝着前排开车的庄是微微颔首：“庄大哥，辛苦你了。”
其实许曜本是打算带着小姑娘打车来的，可不知老爷子从何处得到了他们要来看演出的消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助理派来给他们当司机。
许曜的眼神有些黯然：许家家大业大，一辆价值百万的宾利车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他却记得，奶奶生前，最是不喜这种奢侈的物件儿。
她老人家出生于书香门第，虽嫁给爷爷多年，可骨子中还存着些士人的清贵优雅。
驾驶座上的庄是今日穿了一身便装，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往日一般冷硬，只是常年跟在老爷子身边的男人身上仍旧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严肃：“应该的，两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接你们。”
许曜带着小姑娘下了车，然后便见宾利车扭头掉转，扬起一阵烟尘。
长安拉了拉许曜的小手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眼前身姿清朗，眉目似画的俊朗少年：“哥哥，你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许曜垂眸：“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往事？”
“是啊，就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想呢？”
长安黑葡萄般清澈的眸子望向许曜，眼中盛着几抹不解，稚嫩的嗓音软糯娇憨：“哥哥，难道不是现在才最重要吗？”
闻言，少年琉璃般漂亮的眸子微闪。
他的小姑娘，有时候当真是聪慧的令他诧异……
只是，有些过去，是不能遗忘的。
许曜俯身，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精致的侧脸。少年唇角微勾，眸中盛着的璀璨坚定竟更甚星光：“傻安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少年的拳头紧紧攥起，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划过。
——
忘记，意味着背叛。
半晌，在小姑娘疑惑的注视下，许曜眼中的璀璨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一贯的轻慢和慵懒。
长安晃了晃许曜的手臂：“哥哥，究竟是什么话啊？”
此刻，许曜的桃花眼中，弥漫着的，是痞痞坏坏的不羁笑意：“没什么，马上就快开场了，我先带你去检票，嗯？”
长安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哥哥不是哥哥的错觉？
就好像，她现在看到的，是被困在厚厚的蚕蛹中的哥哥，并不是真实的他。
“哥哥……”
长安踮起脚尖，一下子抱住了少年劲瘦的腰身。
她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少年的后背，似是无声的安慰，熨烫了他的无助、惊惶、暴戾以及……不安。
亦，让他的伪装，无处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