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落玉盘般的琴声,如同鸣佩之环,又似叮咚溪泉,丝丝缕缕,悠悠扬扬,婉转缠绵。
吕布眼中震撼了,天空中的那座仙阙是真实显化出来的,不是什么身临其境,更不是自我感觉,而是切切实实能够看见的!
金碧辉煌、灵气氤氲的宫阙中,仙女们载歌载舞,个个都是羽衣飘拂,蹁跹袅娜,娇如春花,媚如秋月。
吕布看了看手中银白的OPPO手机,第一次有一种手机跟不上时代的感觉,这也让他更加坚信这个三国绝不是历史中的那个三国,或许可以称之为,传说级三国,只存在于神话史诗中!
琴音缓缓消失,天上的仙阙也渐渐隐去,带走了一众长歌曼舞的仙子。
披着紫褙的白衣女子莲步轻挪,走至吕布身前,眼睛微红地凝望着他,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谢谢大人。”
吕布微微摆手,失笑道:“谢我做什么,哪有弹琴的给听曲儿的人道谢的理?琰儿的琴艺,大汉恐无人能从你右手边走过了。”
无人能从右手边走过?
蔡琰俏脸一楞,随即却又“扑哧”一声,恍然笑道:“大人过奖了,琰儿的琴艺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大汉奇人异士颇多,有人浸淫琴道数十载,琰儿又如何与他们相比?”
话是这样说,但蔡琰月牙般的眼眸和微翘的朱红嘴角,却显示出她此刻的真实心情是很不错的。
尽管来到这个新家才十日不到,但蔡琰心里却觉得自己恍若获得了新生一般,每日都过得轻松自由,舒心无忧,这一切都是吕大人给自己的,他说要给自己一个家,为自己遮风挡雨,他做得比他说的还要多,还要好。
如果能够一直如此的话,她都有孤独终老的打算了,至于更进一步,她却是从未曾,也从未敢奢望的,她时常对自己说,蔡琰,人要懂得知足啊。
吕布刚要答话,忽见游廊处有一青衣中年人,目光时不时朝自己这边打量,犹犹豫豫,踌躇不前,吕布眼中微疑,向中年人挥了挥手,笑问道:“陈伯,你有什么事吗?”
这青衣中年人姓陈,名字不太清楚,是李彦师父府上的门房管事,管理着府上的大小事务,吕布拜师的那天便是他为吕布开的门。
陈伯虽已近天命之年,是师父府上为数不多的老仆,但腿脚却利索得很,他几步路便疾走了过来,和善的面庞上带有一丝焦虑,急忙拱手作揖,说道:
“少爷,郡守府方才快马来信,命你即刻前往公府一议,说是有大事发生了!”
李彦师父视吕布为亲子,陈伯称吕布为少爷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事?这个时间?
吕布眼里微微一怔,转瞬间瞳孔便是骤然一缩。
太原!黄巾!匈奴!张懿之死!
虽然自己一直在盼着这一天,但真要到来的时候却又难免会感到紧张,此事无关心境。
“琰儿,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妹妹,我去去就回。”
吕布一边说,一边将李馨儿放到地上,起身快步离去。
……
雁门郡,郡守府公房。
公府之门,摆设简单,除了九张长条形的红漆办公矮桌,九张青黄色的竹席,这偌大的房间内竟是再无他物,连点绿化盆栽什么的都不搞,不过,光线倒是很充足。
丁原跪在高位主座上,面色难堪,成廉跪在右首位,张辽为右二,其余位置由郡内文臣武将按地位高低依次跪坐。
吕布急匆匆地走进门,顿时感受到空气的凝滞。
这气氛,有点沉重啊?
此时,吕布心里轻笑一声,反倒平静了下来,遇事要像一条狗(老狗),四平八稳不沸腾,他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儿,左二的空位正是为他而留。
吕布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将佩剑放在矮桌上,掸了掸自己的白色长袍,一屁股坐到了竹席上,左右环视,笑看在跪诸人,深感惬意。
见此,文官大佬们或是大皱眉头,或是眼皮直跳,或是面颊抽搐,真是羞以与此人为伍啊,粗鄙!庸俗!低劣!
武官糙汉子们倒是眼睛一亮,心里有点小激动,臀部骚动,跃跃欲试。
成廉这狗货第一个付诸行动,肥大的屁股往竹席上一坐,两条狗腿儿一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满脸都是上天的舒爽表情。
成老狗都带头了,其他武官全都有样学样,从善如流,臀部一压,腿一伸,坐得笔撑(笔直)。
张辽弟弟一脸纠结的便秘表情,思考良久后也遵循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反正有大哥顶在前面,以郡守对大哥的看重程度最多让大哥去放马的!
“咳!”
便在这时,丁原重重地咳嗽一声,左右环顾一番,看到自己的小弟人才济济,文武双全,倍感欣慰,于是,心潮澎湃地开始做起了本次大会的陈述。
丁原向众人凝声问道:“五年前的黄巾之乱,诸位还记得吧?”
下面诸人(猪人)没有一个答话的,每个人都神情不一,有的面现紧张,有的面容淡淡,还有的是一脸不耐烦的躁动表情,比如成廉这只狗货,又开始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掏起了鼻屎,恶心!
拜托,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谁会老年痴呆忘得这么快?就算是现在,各地的黄巾余贼还猖獗得不得了,打得官兵喊爸爸勒!
吕布吐槽成老狗一句,又悄悄地翻了个白眼,静静地看着一身灰亮甲胄,白羽缨盔的大丁丁装空逼,他觉得此人只是想先问一句没营养的屁话烘托一下氛围,吊吊大家的胃口,目的只有一个,突出自己的领导地位。
不过,气氛确实变得更凝重了似的(吕布:我差点就信了,成老狗掏鼻屎掏得飞起!)。
丁原很满意,“砰砰砰”地敲了几下桌子,声音一沉,说道:“就在今日午时,本郡接到刺史大人十万火急的军报,黄巾将领郭太等人率领十万黄巾余贼,起于西河白波谷,寇袭并州州郡太原郡、司隶河东郡!并且,休屠各九万胡奴经五原郡与西河郡,也直奔太原而去!”
说到此处,丁原猛然收声,打量着在场诸人,文官们大吃一惊,忧心忡忡,武官们两眼放光,兴奋万状,他轻轻颔首,诸人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果然是此事!
吕布心里暗道一声,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盼婆娘)总算盼到了这一天,并州刺史张懿蹬腿儿仙去,大丁丁就能上位当并州一哥,自己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又要累死累活,当牛做马,像个铁头娃一样去冲锋陷阵立马就脸色一黑,万分不高兴!
大爷一手打的天下,你来当爸爸?真是岂有此理!
吕布心中越想越委屈,因为丁原真的有收他做义子的打算,幸亏吕布矢志不渝,坚贞不屈,抵死不从,才保住了自己珍贵的节操。
看来大丁丁和自己的父子孽缘是真的不浅啊,不过,除了李彦师父他墙都不可能扶一下。
娘希匹的!
片刻后,丁原脸上焦急无比,声情并茂地再次挤出一小节话:“诸位!如今太原可以说得上是群敌环伺,情形险峻,危在旦夕啊!”
话语戛然而止,丁原又开始酝酿气氛了。
馊?讲重点好不好?
吕布斜眼看他,眼神不屑,要我当狗腿子请直说,大爷就是被人擒住,被折磨,被打死……
“刺史大人命并州各郡火速带兵支援!主簿,你可愿率郡内骑兵先行前往太原,本郡调集郡内精兵随后便到?”丁原一脸希冀,看向自己左手第二位心里愤愤不平的白衣小青年,和颜悦色地询问道。
“郡守大人,属下愿意!”吕布立马面容一肃,起身拱手道,话语铿锵有力。
真香!
丁原眼中一喜,又对右手边的几人吩咐道:“成都尉,郝校尉,侯校尉,你们迅速调集全郡兵马,三日后随本郡出征!”
成廉,郝萌,侯成三人纷纷起身领命。
郝萌与侯成演义中都是“自己”的八健将,前者长得像个非洲酋长一样,并且满脸横肉,后者有两撇浓密的八字胡,但眼睛却小得看不见。
吕布斜瞥这两人,鼻孔朝天,心中不怎么感冒。
说来惭愧但还是要说,“自己”的八健将好像只有成廉一个是死忠,其他人都是一帮二五仔,尽管有各种原因,但最终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献城投降,直接导致“自己”被曹黑子擒住,缢杀在白门楼。
这样的人,吕布是没心情收进自己的敢死队的,敢死队这么一支高尚、伟大、光荣的革命队伍除了武力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忠诚,很可惜,这两人全都挂科了。
吕布抓起桌上的宝剑,佩在腰间,向丁原告辞一声后转身离去,他得回家给师父师娘还有老妹儿、才女打个招呼,吕大布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
忽然,吕布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道目光在觊觎自己,他回头一看,果见成廉这狗货目光犀利地盯着自己的腰。
吕布眉梢一挑:狗货,有事儿?
成廉眼睛横了横吕布的佩剑:那是我的剑。
吕布眼睛一瞪:现在是我的!
成廉眼中恨恨:你欺人太甚。
吕布眼睛一眯:欺你又咋滴?
他手中凝聚出紫色雷电,电蛇乱舞,火花四射。
成廉一个哆嗦,面露惊恐,眼神委屈:你!你!你一路走好!
吕布笑眼:狗货,想跳迪斯科就明言,我知道你们这些糙汉子就是喜欢这个。
一番眼神交流后,吕布跨门而出。
……
李彦师父府邸,府门。
吕布一身戎装,与家人还有才女辞完行以后,正准备出门。
门口,一位紫服白衣的女子正站在那儿,问道:“大人又要出征了吗?”
吕小布只是对他们说自己有事需要外出一段时间,却没说是什么事。
“黄巾将领郭太率领十万黄巾余贼,伙同休屠各胡人攻打太原,前线战事吃紧,布自当前去尽一份力!”吕布边走边笑。
十万大军!
蔡琰眼内一慌,咬唇说道:“大人是文官!”
吕布翻身上马,笑道:“嘿嘿!文官只是半吊子,其实我就是个武夫!”
“可是大人会听曲儿!”蔡琰唇咬得更紧了,她怕。
“我是个有文化的武夫!”吕布一夹马腹,绝尘而去,朗声大笑道:“况且,男儿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功名只向马上取!”
望着吕布迅速消失的挺直背影,蔡琰跑出门外,大声呼喊道:
“大人!琰儿只愿大人平安归来!”
一声微不可闻的“勿忧”,被忽来的风给吹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