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府接了貂蝉和柳柳,又顺了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据说是王家少家主王凌的专属座驾,王府之人敢怒不敢言,吕布便尽职尽责地充当起了马夫的职位,慢悠悠驱赶马车向城外行去。
柳柳伸出一只手,掀起金丝团花案的车帘,从车厢探出头来,俏生生问道:“姑爷,这么冷的天,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呀?以往的冬天我和小姐可都是一直待在家中烤火取暖的。”
“到了柳柳妹妹就知道了,谁说冬天不能到外面玩儿?我们那儿的人……”
吕布笑着说了一半,话语顿住,轻轻为柳柳拂去落在秀发上的雪花,柔声道:“外面雪大,快把头缩进去吧,一会儿再出来。”
“姑爷……嗯。”
柳柳脸色微红,眸子更加水灵了,她还以为姑爷只喜欢小姐,没想到对她也这般……这般好,这般亲昵。
这个姑爷很不错呢。
大街上,有许多人认出了吕布,躬身行礼,口称大人,用以表达他们心中对这位大人的尊敬之意,却也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让这位年轻的大人赶车?
于是,太原城中,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大家伙儿们,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布衣平民,三教九流,全都纷纷驻足行向两侧,向一名马夫致意。
也有人认出,那好像是王家的马车?
接近未时,马车行至太原城北二十里处的汾河支流,原先在此地的黑屠军军营早已被拆除,只剩下几许光秃秃的木桩与栅栏,吕布目光微微闪动,心中感叹。
谁能想到,一月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一跃掌了并州的兵马大权,黑屠军也被打散担任各级军官,不复存在,这支军队番号也已被自己收回。
貂蝉缓缓行至吕布身后,踮了踮脚尖,嘟嘴问道:“小郎不是要带我和柳柳出来玩的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愣?”
吕布转过身来,轻刮玉人的琼鼻,将裹在厚实冬袄中的貂蝉拉入自己怀中,温香在怀,用黑色的大斗篷将两人掩盖。
漫天飞舞的雪花全都被挡在了斗篷外面,貂蝉微微闭眼,桃颊粉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却又将螓首深埋在吕布怀中,静静倾听那让人心安的有力心跳,嗅着那让自己着迷的独特气息,记忆中仿佛已是极为熟悉。
好幸福啊!
她忽然觉得,自己前十六年的苦楚仿佛都是为了等来今日的幸福。
看着怀中小人儿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吕布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貂蝉渐渐发烫的精致脸蛋儿,戏谑道:
“姑娘,你的脸怎么又红又烫?心里在想什么呢?记得一月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貂蝉睁眼嗔视吕布,目光羞恼万分却又柔情似水,还有泫然欲泣。
坏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见状,吕布低头在怀中之人的额头轻轻印了一下,换来一声羞怯的“嘤咛”,温言说道:“且安心,小郎此生必不负你!既执子之手,定当与子偕老。”
“嗯~!”
吕布知晓,热恋中的女子最是敏感与柔情,他可不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媳妇受到半分委屈,动人的情话往往张口便来。
“小姐,姑爷,你们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啊?”
柳柳披着一件水绿色斗篷,站在汾河支流的冰面上招手笑道。
这条汾河支流的表面早已结成厚厚的坚冰,即便是河道中央也能够支撑数百斤的重量,吕布将早先便已准备好的生铁片绑在三人鞋下,他以前也带馨馨老妹儿溜过冰,知道一开始很难掌握平衡,现在又得一个一个手把手地教貂蝉和柳柳,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两人摔着。
过了一会儿,吕布粗粗教会两人后,叮嘱她俩自己小心玩,然后走到河道中央,拔出腰间的大剑,氤氲上一层黑色煞焰,向下一剑插入冰面,如同切豆腐般划出一个圆形冰洞,准备摸鱼。
河面上,不时传出两位妙龄少女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玩得不亦乐乎,但也有偶尔的呼痛声,再怎么小心,貂蝉和柳柳作为初学者,还是摔了好几下。
这一幕,看得远处的吕布坏笑不已,惹来两个小人儿对他怒目而视。
哼!你故意的!
吕布赶紧摇头否认,因为他的确是故意的,两人距离自己虽远,但以自己的武艺扶住她们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不过却就是想看看她们出糗的样子。
呵,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如果不是,吕布觉得自己确实太坏了……
吕布从冰洞里摸出五条一两斤重的小肥鱼便不再残害生灵了,看着冰面上依然在摇头摆尾,跳上跳下的小可爱,心中不忍,用剑面挨个儿麻溜地拍过去,它们当时就消停了,全都被拍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吕布又往它们身上浇了点水,把命吊住,然后起身走向貂蝉她们,一起溜冰。
不过,几人当然不可能溜一下午的冰,溜着溜着就变成了打雪仗,貂蝉和柳柳两个小小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吕布这个一流高手?
事实上,却是一流高手被两个小妹妹打得抱头鼠窜,大呼救命,狼狈之色让人为他捏了好大一把汗,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讨两个小女人开心。
既然是带别人出来玩,当然是得让别人嗨皮,但吕布也是痛在身上,爽在心里,典型的贱皮子一个。
挨完揍以后,吕布的黑色大斗篷已经一片狼藉,几人又开始堆起了雪人,堆得丑不拉几,东倒西歪,雪人身上还写上了“吕布”二字,让貂蝉和柳柳笑个不停,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吕布看得心旷神怡。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三人停住玩耍,吕布捡起冰洞旁的五条小可爱,开膛破肚,毫无怜惜,血腥得一皮,然后回到马车旁,生起一堆火焰,在小可爱身上划拉几道纹路,往火上一架,开始翻来覆去地烤鱼。
本来吕布也想让貂蝉和柳柳尝尝生鱼片的滋味,但想想当初自己尝试的情景,还是算了,不是什么鱼都能生吃的,胆汁都能吐出来。
鱼快烤好的时候,吕布从怀里摸出一包酌料,可见事前准备充分,往外焦里嫩,油水直冒的金黄烤鱼上撒了一遍,顿时香气四溢,催人入胃。
貂蝉小娘和柳柳妹妹眼睛一眨都不眨,口中生津,偷偷咽动小巧的喉咙,谁能想到自己的小郎(姑爷)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两人一副小馋猫的可爱模样,吕布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谁不希望让自己心爱的人吃上自己亲手做的佳肴?
为此,他前世今生可没少在这方面下过苦功夫。
大方地一人递了两条,自己留下一条,慢慢啃着,味道确实不错,吕厨出品,必属精品。
貂蝉和柳柳小口小口却又很是快速地吃下一块块的烤鱼,那吃得香喷喷,眼睛都快眯起来的小模样让吕布生起一种感觉,这大概就是幸福了吧?
两人平时胃口很小,今天却把两条烤鱼全部都吃完了,小肚子圆滚滚的,不好意思地偷偷看向吕布,似乎生怕吕布觉得她们太能吃。
吕布柔眼相对,用手巾轻轻为她俩擦去嘴角的油迹,笑道:“两只小馋猫,咱们回家吧?”
“嗯!”
两人的脸一下子飞上两朵红霞,轻轻答应。
……
回到太原城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不见行人,若不是吕布位高权重,可能连城门都进不了。
将貂蝉和柳柳送回王府,吕布骑马独自走在回兵营的路上。
天上月黑星灭,光线极暗,不说伸手不见五指,视线也受了很大阻隔,雪虽渐小,但仍未停,寒风呼呼,刺人骨髓。
这是冬天的正常现象,吕布心中不以为意,反倒回想着今日与两个小人儿的点点滴滴,倍感温馨与乐趣,一时沉浸了心神。
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支毒箭,闪烁着油绿的寒芒,裹挟着万钧之势,直射吕布胸膛而来,箭招狠辣,迅疾无情。
吕布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骤然察觉,虽惊不乱,头一仰,背贴马背避过此箭。
正当吕布欲要起身之际,一柄短剑乍然惊现,直割自己咽喉而来,剑若匹炼,势贯长虹,转瞬即至。
吕布一把抽出腰间宝剑,与之相撞,顿觉手中一麻,手中之剑差点脱手而出,心里猛然一惊。
什么人?竟有这么高深的武艺!
那柄短剑的主人隐于黑暗之中,一击即退,翩若惊鸿,随后,脚尖微一点地,再次袭来,迅如闪电,角度刁钻如同蛇吻,短剑寒光熠熠,慑人心魄。
这一次,吕布左掌蓦地爆射出一道紫色闪电,照破黑夜,是一名蒙面黑衣人,闪电击中那人持短剑的手臂,使其浑身霎时一僵,而后没有丝毫停留,右手之剑一剑斩下。
闷哼一声,那人的手臂被齐肩斩断,整条断臂远远抛飞出去,大股血液四处飞溅。
经过方才的一击交手,吕布便知晓此人绝非自己能够力敌,立马就动用了底牌,也收到了斐然的战果,他正想乘胜追击,一剑将此人枭首。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的敌人绝不止这一人,还有不知多少隐藏在黑暗之中,或者说即便他知晓,也非这么做不可,否则必然死路一条!
“噗!”
一声金属与血肉相撞的声音响起,不是那名偷袭之人殒命,而是吕布被人射中了腹部,他的视线立马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越来越无力。
妈哒!自己竟然也有被人抽冷子放箭的一天,还他娘的是毒箭!出来混的果然都是要还的。
性命交关之际,吕布心头却不禁浮出了这样一句话:天道瞎几把的好轮回,苍天何曾饶过谁!
意识迷迷糊糊,吕布隐约听到了这样一段不完整的对话。
“日影大人,您受伤了,要不要杀了他!”
“哼!受伤又如何?此人是殿主指明要的人,若拼杀中杀掉还情有可原,现在?你想陷害我吗!”
“不敢不敢,小人不知!不是太原城的世家雇我们来杀此人的吗?怎会惊动殿主他老人家?”
“你的问题还真多!此事……”
……
吕布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震怒,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究竟是哪个家族雇佣的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