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黄昏，一收拾好被臭臭弄得狼藉一片的房间，尹小就对林格说：“晚上要去小姑妈那边吃团圆饭，我就先走了”
林格说：“我也要去大伯那边。早点回家。”说完，轻轻吻住她的唇。
新年将至，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欢腾的气氛，街道旁装饰着五彩霓虹，大大小小的公告牌一律换成红色。天边，一片片赤色晚霞戳出几个不规则的窟窿眼。
到达赴约地点时，卢雨洁正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尖紧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尹小不安地搓手。卢雨洁越看她，她就越觉得忐忑。
“给你点了一杯你平常喜欢喝的。”卢雨洁将橙汁推倒尹小面前。
“谢谢。”
“我知道林格有了喜欢的人，但不曾想过是你。”卢雨洁自嘲道，“其实早在他去留学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分手是迟早的事。我抓不住他，也配上他。”
“不不不，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卢雨洁苦笑道：“是吗？可现在不是了，不是吗？”
尹小只觉口干舌燥，一口一口地喝着橙汁。
她低声说：“我没想过破坏你们的感情，真的，它就突然发生了……”
卢雨洁覆上尹小的手，说：“我不怪你。我清楚林格是什么样的人。对于他那爱自由随心所欲的灵魂，放弃一个人再去爱另一个人本来就很正常。你不知道，我们交往六年，我发现过好几次他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你说，喜欢这么一个人，毕竟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以为他真的能守住我一辈子。”
是吗？林格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尹小惊愕地看着她，慌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期间，卢雨洁又为她点了一杯橙汁，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拿出包里的药粉，缓缓地放了进去。白色的粉末瞬间融化，消失不见。
尹小回来，神色慌张，两只手不停在大腿处来回搓。
她没想到今天竟会如此渴，喉咙干燥，看见桌上又多了一杯橙汁，她又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她说：“我不相信林格是这样的人。有可能是你误会他……”
话还没说完，头脑晕眩。
她看见卢雨洁一点点朝她靠近，两枚酒窝逐渐变深。
她嘴上扬起微笑说：“我没误会他……”
旁边突然蹿出一个人扶住了她。
恍惚中，尹小看见卢雨洁把那人的手搬开，叫喊着：“放开她！”
显然是徒劳。那个人手一挥，把卢雨洁推向地上，然后攥着尹小往外走，
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她不清楚。只知道他手上汗湿，身上传来的汗臭味让她觉得一阵恶心。
后来连这种感觉也没有了，意识慢慢消沉，丧失。
她被断断续续的洗澡声弄醒。
醒来的时候，下身传来阵阵酸痛。她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
不好的预感隐隐升起。她掀开被子望床上看，一片血红触目惊心打在雪白的床上。
洗澡声停了，她裹紧被子，怒瞪向洗手间。不知是不是眼睛瞪得太酸，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门打开，李子奇穿戴整齐出现。他理了理领带，一见道尹小怒不可遏又悲楚可怜的样子，他就咧开嘴笑：“这样盯着我干嘛？是要叫狼来了！狼来了！快来人呀，狼来了？可惜，狼早就来过了。它还扑向你的床，拆了你的房！”
一边说，他一边弯曲着手，好似狼爪，扑向尹小。
尹小大惊，攥着被子往后缩，泪水不停打转：“我……我要告你！”
“哟，你要去哪儿告我？去给你的班主任吗？”他颤抖身体宛若癫痫，说，“老师！有人欺负我！快来帮我呀！哈哈！像这样吗？我们你情我愿你怎么告我？昨天，你表现得还不错呢。”
“别说了！”尹小狠狠地拍向床。
“我不说了。运动得我都饿了。”李子奇揉着肚子往外走。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卢雨洁从外面冲了进来，直奔向尹小。
她紧张地问：“尹小，你没事吧？”
尹小泣不成声。
卢雨洁站起身，对李子奇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对她做什么。是我们一起做了的什么。对吧，尹小？”李子奇扬起轻浮的笑。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径自离开。
尹小立刻起身，在包里翻找手机。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报警。”
卢雨洁按下她的手，着急地说：“别呀。你想，你报警了别人不都知道你跟他发生了关系？”
“可我不是自愿的。”
“就算他是强奸了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警察还好，你想想数宇的同事，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林格。他们知道了，你该怎么办？你又让他们怎么办？”她苦口婆心道。
见尹小放下手机，低着头一言不发，卢雨洁继续说：“对啊，尤其是林格。当初我遭遇了那事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我。就算在一起了六年，他认为我干净了，还不是把我扔了？你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你就愿意这样放弃？”
望着卢雨洁恳切的双眼，尹小心里一紧。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林格会怎么想她？难道她要用这个被人玷污的躯壳待在他身边？想到他的笑起来温煦清新的模样，尹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面对他了。”
卢雨洁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她不说话，她知道，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那天卢雨洁陪了尹小一天。期间，尹小曾说不需要她陪伴，但卢雨洁执意不肯离去，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姗姗离开。
整个房子瞬间空落落的。
来自林格的数十个未接来电不时闪过屏幕。尹小害怕林格找上门，又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于是，她像地鼠躲进地洞般钻进许洛的家里。
许洛开门的瞬间，尹小那红肿的眼皮，煞白的脸和上面挂着的泪痕，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就想在你这儿待几天，可以吗？”尹小抱紧胸前的包往里钻。语气里掺杂着说不清的凄惨，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许洛调侃道：“跟林格吵架了？情侣吵架什么的，多正常啊。”
尹小窝进沙发里，蜷缩双腿，摇摇头又停下，身体直颤。
“怎么回事？”察觉到异样，许洛坐到旁边，关心地问。
尹小将头埋进腿里。双腿间持续不断的疼痛让她脑袋更加混乱，愧疚更深。
许洛急了：“你到底怎么了？”
她微微抬起头，透过头发间隙看向许洛，期期艾艾地道出。说着说着，眼泪跟着流下来。
许洛一边给她擦去眼泪，一边说：“我们报警！”
提到报警，她就止不住地摇头：“别啊。我好不容易才和林格在一起，他要是知道了……”
“你是怎么想的？这是你的错吗？”许洛收回手，责备道，“林格要是知道了，会怎样？如果他连这都要怪你，你还要跟这种男人在一起？”
“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他们该说的也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强奸犯，而不是你。小，你不要把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这是在包庇李子奇，你知道吗？”
尹小把头死死地枕进臂弯里，沉默不语。
“那个卢雨洁就奇怪了。如果是好朋友，为什么在这种事上还要反复提林格？如果是真的关心你的人，她早就应该站在你的立场上，领着你去报警。”
许洛站起来，拿上外套，向尹小伸出手。
尹小抬头看了看他，犹豫不决，再次把头埋进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