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嬉笑一番之后,还是尹氏先开口道:“不如我们今天先饶过芃儿这一桩,且眼看着她所有气血都要涌到脸上了。”
池何芃自己也嘤嘤开口道:“好爷爷,好婶婶,莫要打趣芃儿啦。”端的是声如蚊蚋,细语温柔。
“是了,我们这还有个病人在这儿躺着呢。”陶氏正了正身子,又转向蒋竹谨道:“大夫,你方才问起央央所服的药品,可是央央今日之症与此有关吗?”
蒋竹谨端端正正地点一点头:“正是。不才正是有所疑心,才如此问道。何央服食安神丸,却不见清心顶气,反而心悸、多汗,乃至晕厥,正是安神丸中有着一味朱砂引起了何央的中毒之症。”
池老爷子闻言倒是皱起了眉头:“池家一直运作药材生意,施用与池府人身上的药材必定是优良精作,央央的安神丸相比也是按照小孩子的身量减了分量的,怎会中毒?”
“侄儿也同样不解,但何央的症状确是朱砂中毒无疑。”蒋竹谨略一思忖,复又抬起头来,“这里可有何央平日所服用的安神丸?是否可借不才一看。”
“有的有的。”春芝连忙接茬,随即转身出门外,不过一小会就带着一个小锦袋出现了,“我们小姐每晚睡前都会会服用安神丸。昨日小姐不过晌午就昏了过去,因此昨天并未服用,这便是昨日的分量。”说罢把手里的小锦袋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蒋竹谨的手中。
“嚯。”蒋竹谨才一打开袋子,眉头就皱成了紧紧的一团,“这也……罢了,各位请看。”
蒋竹谨把袋中的药丸倒到手心里,平摊着展示给屋中的各位。虽说药丸的尺寸比成人所服的蜜丸小得很多,但眼前的安神丸颜色却不似平凡安神丸那般褐中带黑,反而是红得不正常。
“这……颜色是否有些不对劲?”即便是不通医学的外人此时也能看出个中差池。
“正是,这药丸中的朱砂分量,不仅没有按着药丸体积的变化等比减少,反而比成人所服的蜜丸中还要翻番的多着。”蒋竹谨在屋中众人一片惊呼中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药丸,“而且这丸中的朱砂成色并不如何,似是带有很多杂质,这更是增大了中毒的可能性。”
“何央人小,年少,体量轻,这种分量的朱砂很快就可以让她显现出中毒症状。不过要说昏倒还是……”蒋竹谨像是有些犹疑,轻轻地摩挲着他自己的下巴。
“我……我彼时正看书,有一处怎么也想不懂了,一急就……”池何央的声音被炭火和锦被捂得干哑,秋桑听了她这声连忙给她唇角点了些水上去。
“奴婢几个发现小姐昏过去的时候她头正磕在小几上,这么大一个包!”春芝比划了一下。她这一笔画夸大了不少,仿佛池何央头上的包比头还大。
“原来如此。朱砂中毒易使人心焦,何央一急,急火攻心,才催生了病症。”蒋竹谨点着头,“如此便是因祸得福了,使得在中毒不深的情况下即发觉此事,若是中毒已深便是不好办了,眼下也更好治些。”
蒋竹谨笔下飞快,刷刷地写就一张单子:“照着这个抓药,外加多喝水,不久便会好起来了。”
“如此便好!”池老爷子抚掌笑道:“竹谨侄儿如今出息了!”
“那倒是还说不上,我要学的还多的很呢,池伯过誉。”蒋竹谨深一鞠躬,也是耳根泛红起来。
“你父亲与我是至交好友,若是我池家哪个孙女儿能与你结亲,亲上加亲岂不美哉?”池老爷子看着蒋竹谨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仿佛是真的在考虑应当把池家的哪一个女孩嫁给蒋竹谨比较妥贴,“你可是有相看上的?只管跟伯伯说,伯伯一定应了你去。”
“不、不不不!池、池伯莫拿侄儿打趣!”蒋竹谨面带惶恐,连连摆手,脸上更是连额头都红了,“池家各位小姐又不是萝卜白菜,怎容不才相看?再、再怎么样,即便不才有意,也、也得问问她的意见……”蒋竹谨越说道后头声音越发低微,到最后也是不怎么听得见了。
池何央倒是眼尖,仰躺在床上也没耽误她探听八卦。她倒是眼看着蒋竹谨的头越埋越低的同时,倒是搁眼梢看了一旁呆立的池何芃好几眼。
池何央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只觉得上一世池何芃仿佛是在自己之后出嫁,彼时她已远嫁王府,对池何芃的婚配情况并无多少了解。但想来在上一世卢氏那好刁难人的操使下,池何芃不是被草草指婚,就是被许配给了利益相关的人家,想来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我这竹谨侄儿是相当地看中两情相悦的。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年过而立才寻得佳人、迟迟婚配,你可别太学了你父亲去呀!”池老爷子这一番话更是让蒋竹谨方才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脸儿又加深了几分。
池何央仰躺着不好转头,只好翻着白眼儿看向池何芃。谁料池何芃也是一张大红脸,简直可以去直接扮起关公来了。
行,得嘞,这俩人成喽。池何央慢吞吞地想着。
“父亲,儿媳有一事想问。”陶氏思考良久,一拱手轻轻说道。
池老爷子正打趣蒋竹谨来得起劲,闻言看向陶氏:“只管说便是。”
“据儿媳所知,池家药铺里不仅经营药材,还出售各类成药。”
“不错。”池老爷子点一点头。
“而且池府中人所服的药物一类,也是应用池府药铺的固定方子,儿童药则是用成人的配好之后将一份劈成四份,之后再按年岁服用。”陶氏又继续说道。
“正是,你了解的很清楚。”
“既然如此,央央的药中为何会有过量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