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萍懵了,懵了又懵。
“天方夜谭。天方夜谭。你说得已经发生的确实令我感觉你有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的神仙本事。”夏丽萍说。“但是,我还是难以相信人类好端端的就会遭受外来星星的攻击----”
“你更相信不了你以及你的女儿会与外星攻击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联。我理解,毕竟你的脑袋里装的就那么一点世俗的狗杂碎,不相信是因为你装不下,即使开颅装进去了,你也吸收不了。我不多解释了,万一你走出这院门就成了精神分裂,岂不壮志未酬身先死。”老太算是看透了低俗到人类之谷底的小民的心性。“我再次问你,你的女儿有男朋友吗?”
“没有。”
“只有母亲最能够察觉女儿的心。你肯定你的女儿还是处子之身?”
女儿是不是处女,夏丽萍心里拿不住。想想女儿平日里的穿戴以及待人接物,即使与冯家订婚多年,处子之身应该还自重着。
瞎眼老太笑了,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正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所以才来寻求阴阳先生。如果你的女儿不是处子了,你也就杀不死她,也就没必要较真她的死亡。”
“你在乡里,不就是一直在等待今天吗,既然你说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先生?”夏丽萍问。
“确实,我一直在等待今天。等待她的成人。一直居住在乡里,因为我嗅到她就成长在这个乡镇的方圆村子里。”
“感觉你也不是凡人。”夏丽萍故意小声说。
“我是狼外婆。”老太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兜,里面软软地装着什么。“给你,有一个办法能够确定她既是扫帚星,又失去了处子之身。千万别看里面的东西,不然你的眼睛也会瞎。这是天狼星的星尘,将它挂在你的屋里,便万事大吉了。这些天的夜里,你看到过扫帚星吗?”
“没有。”
“问问你的女儿,如果她看见了扫帚星,那么她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如此你也确信自己的女儿体内有了非凡的力量。”
“那么我该怎么做?”夏丽萍问。
“将星尘放好,谁也不能看,谁看谁瞎眼。”
“以后呢?”
“坐等完事大吉。”
夏丽萍分明听出老太说的完事大吉与前面的万事大吉不是一种意思。
“万事大吉,万事大吉,完事大吉。”夏丽萍反复说。
“就将自己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心窝里吧。”
“那么我的女儿呢,她不会有事吧?吴家再不能出什么事了。”夏丽萍着实高兴不起来。“我还是情愿要死大家死,要活都得好好活着。你也摸出了我的命运,我确实是苦命的女人。我怕身边死人,更怕自己付出心血的儿女死去。所以,我想知道天狼星的星尘是怎么发挥作用?”
“怎么发挥作用,怎么发挥作用。这是得跟你说道说道-----。”
“不说,我这心就是放不到心窝里。”夏丽萍心满意足地笑了。
“星尘的辐射力非常强烈,谁看了谁瞎眼。同时,它辐射出的能量能够将你女儿体内所寄生的外星能量吸收出来----”
“一物降一物。可是为何要挂在我的屋里,而不是女儿随身携带?”夏丽萍不得不问。
“她白天上班,晚上不住家里吗?”
“住。基本上都住在家里。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放入她的屋里?”夏丽萍狡猾地问。
“如果她是处子之身,那么只有她最为爱戴的母亲能够杀死她,令她血液中成熟的外星生命彻底暴露出来,失去寄生的寄主。倘若她背着你有了爱情失了身,那么只有那个男孩能够杀死她。既然她的爱情是偷偷存在的,那么我相信你追问她也不会告诉你,哪怕告诉你了,或者说你偶然得知了。处在热恋中的人会相信你从我这里得知的一切吗?不会,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只能交出危险的天狼星星尘,星尘是我的命,是我的儿女。我将自己的儿女交给你,你必须一刻不离地好生看管,千万不能流失了。一旦流失,就会危害人间。一墙之隔并不会影响星尘的能力。离得太近,反而会要了她的命,空间里的外星力量从人的肉体中将与之相克的外星力量吸取出来,这无疑是两股强大力量的剧烈战争。所以,你要有思想准备,女儿骨血里干净了,皮肤就会受到严重伤害,毕竟不是唾沫般吐了出来,也不是从汗孔里蒸发了出来,比看不见的紫外线还要神奇。总之,你的女儿感觉不到疼痛,但是随着骨血的干净,她的肌肤会苍老,完全治愈后,她看上去就是个沧桑的农妇。不几日,你什么也不会担心了。”
“棘手的事情,烫手的山芋。只要她活着就是了。看上去年老,寿命不会受到影响吧?”
“不会。”老太浅浅一笑。
“具体我几日后完璧归赵?”夏丽萍问。
“一周。”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它一周,万一有事抽身,我也会将房门锁上。”说此话时,夏丽萍脑子里的苦水激荡着这种波纹,“不知女儿能否承受住肌肤的衰变。”
对女儿婚姻的深思,将她从瞎眼老太身边无声地提留起来,离开院落。
“老婆,你出来了。真是神了,世界真是有神灵的存在。十八年前在你的命令下我诚惶诚恐,没有敢相信这个老太的忠告,今天,我是彻底服了。”阳光下的吴天虎看到妻子拉开院门出来,走上前小声说。
夫妻俩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往山下走去,心事重重。
“这么说来,真神人是不求财的,人间的钱财诱惑不了真神人。”吴天虎心性高涨地说。“那么她下凡是为了何事?该不会是承上启下等了我们十八年,来破解女儿身上的邪乎?”
夏丽萍对丈夫的话左耳朵入右耳朵出,低头看着路面,分明在思索什么。正因为丈夫看出妻子满腹心事,想必神奇的老太对妻子和盘托出了,他急切的想要知晓,因此抛出以上两个问题来引诱老太对妻子的金玉良言。
“天虎,你说我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吗?”妻子用失落的眼神看着丈夫,问。
“是呀,我们是花花世界的一份子呀。”丈夫疑惑地回答妻子。
“哎!”
看到妻子哀叹,丈夫又说,“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花花世界跟我们从来都没有关系。”
“我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一辈子没有出过故乡。无论社会怎么发达,甚至经济衰退了,我们也感觉不到。确实,电视上的新闻没有一件关于我们的,电视上的广告产品,没有一件是我们能够消费起的。所以,我们与这个时代有着遥远的时差。就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放在伟大领袖***时代,我们才会由心地觉得自己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份子,我们才会觉得活得自豪。”见妻子不言语,丈夫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
“感觉自己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妻子自言自语,没有心气地说。“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与科学挂钩,更没料到自己的生死会由比科学更神幻、比神幻更科学的东西决定。”
“不是科学,是神仙。她就是神仙。我们碰上神仙,我是说十八年后我们再次碰上这个神仙,是因为十八年来我们一直与鬼怪生活在一起。当初我们抱这个女儿抱错了,今后一定要遵照这个神仙的方法来破解。神仙有没有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哎,我也是土淹到脖子的人了。小的不能再小的草民,为什么就让我在后半辈子碰上了整个人类也不能承受的最高科学,或者整个人类的科学也破译不了的神鬼。”妻子问自己。
“难不成老太给你的是一头雾水?”丈夫吃惊地问。
“是雾水,科学与鬼神交配出的迷雾。因为我什么知识也没有,不懂科学。所以小脑袋里装不下我们整个人类应该面对的最为高玄的科学。就像我们永远也想不通电视里的影像是怎么形成的,人类的手机通讯怎么就那么传神。倘若不是手机的普及,或者说,整个人类里,你与我是第一个第一次用手机通话的人,其余的人连手机都没有见过。你我是相信这是人类的科技,还是我们捡到了神器?”
“神器,当然是神器。可是眼下我们的生活跟手机也不沾边。我们怎样冲出重围,老太说了吗?”丈夫问。
“你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两口子,不然你怎么一点也不了解我。”妻子说。“虽然一周以后,就完事大吉,万事大吉了。但是,正因为自己的生活被不该闯入的事物闯入了,我感觉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按说,老太告诉我的事,应该就是黄家胡同里女儿的亲生父母应该经历的事呀,毕竟他们领略着人类最高科技,洞晓着遥远星星间的奥秘。偏偏让我这个什么也不知晓的干枯草民碰上了,我一片空白的脑海一下子被炸得满天飞,最后还是一片空白。是脑袋这么大的空白被爆炸成天空那么大的空白,让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就好比,我不相信空气中存在着人类手机通讯的一根根丝线,抓不到、摸不到、更看不到,但是它们确实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你说,除了我们看上去是个人,是个老农民,我们哪里还能看出是这个时代的人,就将你我目前的行头置身于伟大领袖***时代,我更能接受。”
“我明白了,你认为我们是从***时代穿越过来的。不对,应该是你的思想停留在那个时代,停留在自己的幼年。”丈夫附和着妻子。
“对,对,你我活了大半辈子的脑瓜子,确实不如五六岁小孩的脑瓜子玩转科技。我们这样的人活着真没意义。”
“这不抬杠。所以人人喜欢金钱,只有花钱能够让人我们这些粗俗的人感到存活的意义。没有钱花的人花时间。而你我的现状永远停留在,既没有金钱花费,也没有时间花费。人活着的感觉不就是金钱与时间编织出来的吗。说到此,我也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抓不住时间,抓不住金钱。就是想知道自己亲力亲为抱养的女儿的秘密,也被-----”
“不让你知道是你的福气。我知晓了一切,真不想活了。倘若女儿出嫁了,真是两全其美。”
“老太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丈夫问妻子,陪妻子说了这么多不着调的话,这才是他真正要说的。
夏丽萍握着自行车手把的双手涌出汗液。
头顶三尺有神明,为非作歹的意念浮出心尖时,应该懂得空气并不彻底是空洞的,夏丽萍想。
“当然,不让我知道自有其中的道理。我本不应该自寻烦恼。”吴天虎大大落落地说。“你答应我,完事大吉后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还愿时告诉你。”夏丽萍答道,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事,“完事大吉了,谁又能够证明我这个最为不起眼的草民拯救了地球,拯救了整个人类。没有一个人会感激我、尊重我,一分钱的嘉奖也得不到。反倒是,周围人开始了对女儿突然衰老的嘲笑。小民没有金钱可消费,只能消费自己无聊的时间来流出心里的肮脏。女儿的婚姻明摆着不吉利了,怎么会有万事大吉的出现呢?哎,我这脑袋呀,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却不得不应对有人类以来,人类濒临的第一次灭绝。我拯救了人类,周围人却嘲笑女儿突变出的苍老。确实令我这个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精神分裂。实在想不明白老太说的万事大吉怎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这个穷人要说没事也没事,什么心也不操劳,不就没事了。要说有事,也就三件事,全家人平平安安、财源滚滚,长命百岁。没有一件是着调的。难不成吴家与老太的缘分是蓄谋已久的骗局,可是,老太图什么呢?”
“骑着车子走吧,很快见分晓。现在想什么都是自寻烦恼。”丈夫对她说。
“千错万错,我都不应该让你到黄家胡同接下这门孽缘。”妻子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活着,有子女陪着,是一家人。死了,到地下有父母儿子陪着,也是一家人。好在,我们活着时能够碰上如此神奇的事,感觉自己已经奔月了。”得知妻子还愿时会将所有的秘密告知自己,丈夫无比满足。
看到丈夫的幸福,妻子想,“如此神奇的事,没有得到众人的认可,像是一场自欺的梦境。不关乎金钱的巨大幸福,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众人来分享。就像人遭受最大的悲剧时,没有周围人巨大的关怀慰藉心灵。从儿子死亡到眼下的短短一月里,大悲大喜的双重孤寂化作人类整个人性的总和压在心里,永远也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