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姜志明凝视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她如同紫葡萄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疑惑和不解又如同天边的浮云一般,消失又重生。他与她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看她与蔡教授有说有笑,这是第二次见面。在图书馆邂逅,看来国庆假期,没有回家的不只他一个,看来国庆假期,努力学习的也不只她一个,第一次看到她时,被她的美丽与秀雅震惊,但是对于她的身份,不能确定,这一次见面,看到她拿着大一英语与微积分的高数教材,一脸的稚嫩,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和他一样,也是Q大的学生,那么,她与蔡教授是什么关系呢?
姜志明如同走进了深深的迷雾当中,第一次看到叶文玉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好像与蔡教授关系亲蜜,那个傍晚,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挨得那么近,不像普通的关系,难道?
一个强烈的推测出现在姜志明的脑海里,他定了定神,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蔡教授是Q大出名的教授,人品很好,这种有违师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出来?也许,这个女生,对于蔡教授,就如同Q大所有女生一样,只是出于一种少女的爱慕,少女情怀总是诗,他不要误会了。
但是——
姜志明仍旧苦苦地思索着,这个女孩,与他萍水相逢,他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一次在图书馆重逢,只是他们屈指可数的第二次见面,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第二次见面,她看到他,大眼内总是写满恐惧,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的礼貌招呼并没有获得热切的回应,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震惊处在沉默中的叶文玉回过神来,立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转身就跑,速度比兔子还要快。
当时是Q大的黄昏,又因为国庆假期,校园里没有什么人,图书馆附近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叶文玉的逃避极大的伤害了姜志明的自尊心,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叶文玉,并且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将近有一米八,几乎高叶文玉两个头,站在她的前面,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她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叶文玉不由更加慌张和恼怒,她往右边闪,他山一般的身子就往右边挪,她往左边躲,他山一般的身子就往左边挪,总之,就是存心不让她过去。
叶文玉更加愤怒,尖声喝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她居然骂他是狗!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话,就骂他是狗,真是岂有此理,原本只是迷惑不解的姜志明,此时此刻,又添了几分恼羞成怒,他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对她说道:“为什么逃?因为我——”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沉默了一会,过度敏感的他对她质问道:“因为我穷吗?”她就像他班上的女生一样,看到他,如同看到过街老鼠,避之唯恐不及,就因为他的穷,他的土,他不合身的西装,他的脸上仿佛永远洗不掉的黑泥!
但是虽然他知道所有认识他的大学女生都不喜欢她,但表现得就面前的女孩这样夸张过份的,只有她一人,这极大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更何况,他的自尊心已经变得像纸一样薄了。
叶文玉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志明,心想着这就是在她想逃离时,他挡住她道的原因吗,她观察着他,几见他脸红脖子粗,鼻孔因为愤怒睁大,在“休休”地出气,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挥出拳头来打她似的。
她猛地想起来,在上一世,她和姜志明是一路货色,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是贫女,一心盼望着傍上林庭风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他是穷小子,傍上了林庭月,他说这样做可以少奋斗五十年。
两个人谁也别笑话谁,甚至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感叹世界不公,明明一表堂堂,人才出众,明明聪明勤奋,明明情商高,能力强,生下来却如同扔在沙漠里的种子,一出生就开始了艰难的地狱模式,而林庭月和林庭月兄妹俩,却出生在土豪之家,一出生就过着王子公主的生活,一大堆仆人侍候,厨房里有厨子,保安窒有保安,花园里有花匠,开车有司机等等。
想起前世的种种,叶文玉眼里的恐惧少了一些,他们都是穷二代,是同样的可怜人,再说,她事实上并不是害怕姜志明,她只是害怕从前的人和事来纠缠她,她真正害怕的是林庭风。
她看他一眼,轻声音说道:“不是,你误会了。”又想起自身,不由脸上浮起苦笑,她垂着首,轻轻地说道:“说到穷,没有人比我更穷了。”她心想,姜志明再穷,但至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爱他的父母,而她呢,父母早就离异,那个作为家的房子也早就因为母亲改嫁卖掉,如果不是文哥哥给她关心和爱,她恐怕撑不到今天,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苦命的人。
姜志明看到女孩泫然欲泣的一张脸,不由呆了一呆,内心的好奇心更炽,她说“说到穷,没有人比我更穷了。”难道她家也很穷,甚至比她更穷吗?但是她的气质,她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穷人家出生的孩子啊。
当时,叶文玉穿着蔡文川今天逛商场时给她买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