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五)
以蔡文川十多年对林庭月的了解,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掉眼泪。记得在她小时候,当她大哥回归家族时,她也不哭,她只是搞砸了林庭风的生日宴会。当她母亲突然离去时,她也不哭,她只是一个人静悄无言地看着窗外坐了好几个小时。
从小到大,她一直非常倔强,倔强又可怜,一直让他心疼。
风儿轻轻吹着,吹乱了林庭月的长发,黑色的发丝,白到发光的脸庞,让她如同林中小仙子,显得美丽至极。
蔡文川向前一步,低下头,对林庭月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关注。
林庭月心中一暖,眼圈泛红如同宝石,哽咽道:“我和姜志明分手了。”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蔡文川十分意外。与此同时,原本绝望如黑夜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丝希望来。
这是她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原因,是她主动要和他说话的原因吗?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意识到他的好?蔡文川抿紧嘴唇,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狂跳。
林庭月用双手捂着脸,在蔡文川面前哭道:“小文子,志明不要我,他嫌弃我没有学识,嫌弃我肤浅,嫌弃我虚荣,他抛弃了我!当初,他妈妈生病,我出钱又出力,可是事实上呢,他忘了当年的恩情,现在抛弃了我!”
她哭泣着,双肩颤抖,显得楚楚可怜。
蔡文川都呆住了,心中疼痛无比,原来他想望不到的,却是别人弃之而快的!
天理何在?
这时候耳畔松涛阵阵,蔡文川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是一片松林,松香扑鼻,他想起松脂,会在遇冷的时候凝固,就像他,曾经他的心,因为她的无情,凝固了,可是今天,他感觉,遇到了热量,又开始在她的注视中暖暖地融化开来。
当蔡文川在和林庭月谈话的时候,叶文玉在林家花园里胡乱地走着,她撞到了林庭风。
更加确切地说,也许是林庭风远远地看到她,便一直在那个角落里等着她。
当她无意抬头间,看到林庭风一身黑色的正装,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时,她便呆住了。
身子仿佛在瞬间定格,不会走路了。
想回避,转身走开,但是情感却不允许她这样做,因为此时此刻的林庭风,显得非常疲倦,非常憔悴。
他手上拿着手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无能为力感。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真情。
林庭风看到她,对叶文玉问道:“你过得好吗?”声音沙哑,喉咙仿佛得了严重的喉疾。
什么?叶文玉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面孔仿佛出卖了她的心情,她的眼睛不敢看着他,偏过头去,假装欣赏林家花园的景色,缓缓地回答道:“还好。”
花园中百花争放,芳香扑鼻,可是她没有任何心情欣赏。
事实上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林庭风鼻子里冷哼一声,叶文玉在他的冷哼声中她的脸持续升温,因为她仿佛听到他不相信的笑声。
但是好在,林庭风并没有出言讽刺她。
和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谈恋爱,而且眼看着,这个男朋友很快也不属于自己了。
叶文玉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她一眼,便知道她过得不好。
此时此刻,她的身份地位太难堪了,落到如今的下场,是自取其辱吗,当时做这个决定,明明是想知恩图报,顺便明哲保身,可是为什么好心没好报?她的内心痛苦又困惑。
林庭风突然说道:“老蔡不接我电话。”语气沉重又焦急,有点像走投无路的困兽。
叶文玉一呆,看来蔡伯父仍旧在生林庭风的闷气。当初,林庭风警告老蔡,叫他不要有非分之想,希望着能娶叶文玉作儿媳妇。因为这件事,蔡伯父和文川吵了一架,甚至大病一场,去了医院,后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后,蔡伯父和蔡伯母便去找林庭风辞了职。这些日子,两个老人一直在全世界各地旅游,他们仿佛终于发现了人生的乐趣,乐不知返。
因此,现在林老爷子急着见到蔡伯父,可能不太现实。
金色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林庭风的额头仿佛出了汗。
叶文玉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明白自己,一直想做一个局外人,为什么到了后面,还是稀里糊涂地卷进了林家的风波?她原以为蔡家与林家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却发现,不管是蔡伯父,还是蔡文川,在林老爷子心中,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特别蔡文川,叶文玉回想起刚才在林家客厅,林老爷子看着蔡文川的眼神,以及对他说的话,那种感觉,仿佛蔡文川不是他管家的儿子,而他的亲生儿子似的。
相信林庭月也发现了这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真相。
这太奇怪了,从前到底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庭风看到叶文玉沉默,他微微眯起大眼,有些迷惑不解地说道:“我一直不知道,老蔡在我爸的心中有这么高的地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老蔡知道。”仿佛是将她内心的猜想,鹦鹉学舌般说了出来。
两个人简直心有灵犀。
叶文玉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林庭风,对他认真说道:“如果你想请回蔡伯父,那么,你就让他见到你的诚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决定帮他,因为她和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伤害和被抛弃的吗?因为他曾经深爱过她,为了还报他当年的一片深情?
叶文玉不得而知。
诚心?林庭风心中一动,原本充满迷雾的内心变得清朗,他眼睛亮亮地看向叶文玉。
文玉对他轻轻说道:“我听文川说,蔡伯父现在在德国,老年人肯定是跟团游,你通过熟人,打听一下,蔡伯父在哪个旅行团,然后去那条线路找他,我想当你站在他的面前时,不管有多大的愤怒,都会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