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森然的月光撒下。
一座僻静清幽且破败不堪的宫殿外,杂草四起,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叫鸟叫,将气氛衬得更加诡异。
“咳咳!”
女子蜷缩起身子,可那一股股的寒风依旧毫无怜惜之意的席卷在她身上。
好冷。
“娘娘,您醒了!?”
莫意刚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道欢欣的声音。
她支起半边身子,看着面前这个长得乖巧的女孩。
“你是谁。”她凝眸,最后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问。
“娘娘?娘娘奴婢是画屏啊,您莫不是烧糊涂了?
娘娘放心,王上是疼惜你的,相信过不了多久王上就会将您从这里接出去呢!”
画屏死死地皱起眉头,看着自家娘娘这副呆愣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不好受。
娘娘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哪里受得了这些苦啊!
抬头看看那破烂的屋瓦,再低头看看这潮湿的被褥,这、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只是,画屏心中虽有百般心疼感慨却也不敢去埋怨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毕竟,这事,的确是她家娘娘做得太过分。
按照大夏历律,凡不守后宫之妇德者,剐之。
而他们的帝王,也就是那个世人口中狠厉暴躁、冷漠杀伐的王,竟也只是将娘娘打入了后宫而已,没有舍得定罪。
看似呆愣的莫意此刻内心却是有些波涛汹涌。
脑子一片空白,内心的疑虑令她惶恐不安。
“你叫画屏是吧?有镜子吗?拿来给我瞧瞧。”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惊骇。
“镜子?娘娘说的可是铜镜?”画屏反应了一会儿,面上露出为难。
别说铜镜了,这冷宫里连个洗脸用的布巾都没有。
“娘娘您再忍耐一阵子,待王上的气消些了,指不定就会想起派人为咱添置这些东西了。”
说了这么多,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了。
莫意心下一沉,没有再为难画屏。
冷宫......
来不及多想,门外便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嗓音,划破了夜的静谧。
“王上驾到——”
语罢,木门吱呀一声一身形高大伟岸的男子从外走进。
“参见王上!”画屏立马跪到一边,匍匐在地,很是敬畏。
莫意抬眸,刹那间,四目相对。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这破败的寝殿。
此刻她,狼狈的半撑着身子,绝美消瘦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
“来人,传太医!”
说罢,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将她身上潮湿冰冷的被褥掀开,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地朝冷宫外走去。
跪在原地的画屏则是欣慰一笑,看来不用过一阵子,现在她家娘娘就要被接出去了啊。
要知道,她家娘娘可是昨日才被贬来这冷宫的呢。
王上果真是打心眼里疼惜娘娘。
也是,娘娘生得仿若九天玄女,倾国倾城,这世间哪个男子过得了这美人关?
要她说,也就只有像王上这般强大的男子才配得上娘娘。
——
莫意这一路都是懵懵的状态。
先是死后重生到一个冷宫弃妃的身上,然后又是被帝王强势的抱出冷宫,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发生的猝不及防。
她甚至来不及开口问画屏一些关于原主的事情。
这下可如何是好?
赫连肆见怀中的人儿一脸懵的看着自己,剑眉皱的更加深了些。
“太医马上就来。”
说完,脚下生风,加快了步伐。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莫意垂下眼帘,心中略微忐忑,毕竟她并非原主,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可不会想要这么快就又要死一次。
“去朕的寝宫。”
听罢,莫意心中一沉,帝王的寝宫,与龙潭虎穴有何区别?
“这、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很好,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心里清楚这具身子的状况很不好,但与去他的寝宫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由于发烧,使得她平日里空灵悦耳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实在算不上多好听。
赫连肆眼中渐渐凝结起寒霜。
她就真的这么不想与他呆在一起?哪怕是多处一会儿,都令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这样想着,赫连肆的脸色便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莫意没有得到回应,抬眸,只见男人下颚线条刚毅,薄唇微抿,眸中尽是寒意,甚至还隐藏着些许愠怒。
莫意从小长在豪门世家,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他这样子,不用观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生气了。
跟在后面的小太监福海更是暗地里为这位娘娘捏了把汗,在这大夏,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王上、抵触王上的女子,怕是只有这么一位了。
“王上?”莫意学着画屏的叫法,轻轻地唤道。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整个人软软地窝在他宽厚的怀里,半眯着眼睛,脑袋昏沉的厉害。
这具身子比起她前世来简直娇气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现在烧得很厉害,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赫连肆终于开口,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他现在不想与她争执,只想赶紧带她去看太医。
之所以要带她去他的寝宫,主要还是因为龙吟宫处在太医院与冷宫之间。
这样,便可以减少她等待就医的时间。
感受着怀里的人儿身子越发的滚烫,他也来不及生气了,索性运起轻功,一眨眼便没入黑夜。
紧跟在其身后的小太监福海则是无奈地提起衣摆,疾跑了起来。
不知何时,莫意竟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待她悠悠转醒,已是深夜。
“醒了?”
男子低沉暗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莫意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子,最终无果,认命地再次躺下。
很明显已经有人给她喂过药了。
现在虽然还有些昏昏的,但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
原来,这里就是帝王的寝宫。
修筑的十分恢弘大气,比起她前世所住的别墅城堡,不知要好上哪儿去了。
一只大手落下,莫意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眸子,只感觉额头一热。
“烧退了。”
不待莫意反应,只见赫连肆继续道:
“福海,将人放了,重重奖赏。”
候在外边儿的福海听罢,颤抖了下跪着的身子,恭敬道:“奴才遵命。”
紧接着,匍匐跪在外面的一干人等均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愣着干嘛?还不速速回太医府去?”
福海话音一落,一干太医连忙提起药箱,小跑着出了龙吟宫,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