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是初冬时节了,空气中含了丝瑟瑟缩缩的寒气,柏油路边的绿植枝头灰败而空白,死寂地伫立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幸好冬日有暖阳,有氤氲云雾的热饮,有无限扩张的棉絮,还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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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在飞机上呕吐的厉害,黄色胆汁零零落落出现,虚脱之感笼住她,就像潮水包裹暗夜的礁石。
宋明朗事先准备的晕机药稍稍发挥作用,宋颂服下后不到半小时大脑的神经皮层便被药效占据,昏昏沉沉的。
宋颂于混沌之际想,下次国内赶通告换乘高铁吧,自己是禁不起晕机这遭罪。
而后是无尽梦境。
梦中,她睁眼的瞬间便是近在咫尺的少年放大的眉眼,斜眉横飞,写尽风流。
宋颂于梦中仍旧没有勇气直视华晨宇,即便华晨宇双眸紧闭。
宋颂越过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望向窗外。月入中天,光芒如洗。
想从你的窗子看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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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时恰逢非日非夜、难以名状的黄昏时刻,身旁人的轮廓渐渐暧昧。动漫中写道,凡人此时也许会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相遇。
宋颂想,再过几个小时她便要同自月光中下凡的少年再度逢上了。如此一想,轻笼周身的虚脱无力感似乎也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轻快明晰的愉悦。
三毛说,四点约了见你,我两点便开始欢喜。
宋颂被宋明朗送至主办方先前便已安排妥当的包间,宋明朗就住对间。
宋颂于鞋架处换下增高鞋,起身的那一刹那无力感复又占据四肢。宋颂眼冒金星,曲着膝盖向后倒退半步,重又跌至羊绒地毯上。
她单手扶着鞋架想要借鞋架的力重新站立,终是无法做到。
跌坐地毯的时候,宋颂想,要不将宋明朗唤来吧。但她终是未有如此做。
她复又试了几次,却始终头昏脑胀,没有法子支撑起直立的身躯。无奈之下,只得于地毯之上休养生息,只待合适时机猛然东山再起。
宋颂抓住了时机,猛然起身,快步奔至床前。不顾衣物未褪,不顾浑身酸楚,不顾被子散乱。宋颂合衣,闭眼,躺下。
睡吧,睡吧。醒了一切便都会好起来。
许是近日睡眠稀缺再加上飞机上呕吐过度的缘故,宋颂闭眼即入眠。
无梦。
宋颂倒是有些遗憾。
她睁开眼睛,一双风流眉目即出现于视野正中。不真实的暖感雾气喷洒至宋颂的脖颈之上。
宋颂揉揉眼睛,自己竟仍在梦中。
既然是梦中——宋颂想,尽管自己对梦中的他做了何种见不得人之事,他也永不会知晓。
如是想着,宋颂轻轻靠近华晨宇,虔诚地、小心翼翼地轻吻他的斜眉。
月光被厚重窗帘阻挡于酒店之外,无法窥见少女虔诚的面容。
总有窥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