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人寰路远》第四章峰回路转(19)小说连载作者/雁鹏
转眼间，儿子跑出去了，鹏飞寻踪找去。巷头路边，孩子们正在沙堆上玩耍，儿子把鞋子甩在一边，小脚丫踏在沙里，拢上周边的细沙用小手拍实，再把脚丫抽出来。“看看我做的鞋和我爸爸买的鞋一样好玩。”儿子高兴地对小朋友说。
“我也来弄一个，回头让我爸也买一双会发光的鞋子。”小男孩比儿子高出半个头，用手背擦过淌出的鼻涕说。
“儿子咱们回家，一会爸爸带你看爷爷去。”几天未见，听闻要去爷爷，小家伙一屁股坐在沙堆里拿过鞋子，抖出沙子套在脚丫上跑回家去。鞋后跟亮闪出一串红灯光，小男孩注视着小伙伴，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啪啪！
“这孩子，从哪个灶坑里钻出来，灰头土脸的，看你刚换的衣服又整成脏兮兮的，你肉得疼了!”春梅拉过儿子往手背上打了两下，又从柜子上拿出竹条作势要打。“妈妈，唔敢，唔敢。”儿子眨巴着眼睛惊恐地用手捂着屁股后退着。
爷爷不在家，儿子乖巧得多，平日爷爷总会半蹲着身子张开双手手臂护住孙儿说：“哎呀，打不得，这可是我们家的小祖宗哪！
一路牵着抱着儿子走到医院，来到父亲病床前，儿子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五颜六色导线管子的爷爷。
“爷爷！我们回家。”儿子挣脱鹏飞的手跑近床前大声的喊着。
爷爷毫无反应，依旧沉睡着。
“爷爷在睡觉呢，别吵着他，好了，爸爸在这里陪着爷爷，你跟奶奶先回去吧。”鹏飞生怕儿子扯到导尿管，拉过儿子说。
奶奶牵着孙子往门外走，小孙儿一步三回头的回望着宠他爱他的爷爷。
单间病房里静悄悄的，日光管的荧光把病房照出一片惨白，尿袋满了，拿过夜壶，松开底部的泄尿口排空拧紧，淡黄色的尿液顺着导尿口漫进瘪瘪的塑料袋。监护仪器一刻不停的工作者，不时发出嘀嘀的蜂鸣声。床头上挂着的输液瓶通过针头滴下，时间仿佛变慢，一滴滴的注进父亲手臂中的静脉血管中。
“护士，28床液瓶空了，换液瓶。”鹏飞走进护士工作室喊道。
“嗯。来了。”护士拿起配好的药液快步走来。
父亲毫无知觉的沉睡着，魁梧高大的身子躺在单人床上显得有些狭窄，伸开的手臂几乎靠在床沿上，鹏飞把父亲的手臂往床内挪挪，拉过方凳坐在一旁守护着。一年不见，父亲显得苍老许多，脸色晦暗，毛发斑白，鹏飞拿着棉花签蘸着凉开水在父亲口唇中润湿着，小心的给翻侧身，用手掌心在后背轻轻叩打着，揉动着压皱的皮肉再翻转过来。父亲口唇翕动发出一声混沌的声音，似乎是在喊着妈妈。
父亲大脑中渗出的血液浸润压迫着中枢运动神经，肢体毫无反应不能动弹。
医生调整加大用药量，甘露醇、细胞生长因子、免疫球蛋白、尽其所能，不计代价的挽救着患者的生命。手臂另一端大静脉再建一条生命通道，挂上了大袋白色的脂肪乳，能量一滴滴源源不断的输进静脉血管中。
日复一日，家人轮换看护着父亲。
日月轮回，四季交替，家里的二层楼房还是老样子，室内抹的白灰墙有的磕破脱落了，没有装修，还是毛坯的样子，父母一辈子节衣缩食盖起的楼房只盖完两层，三楼上楼面留出的钢筋孤零零的直立裸露着，早已锈蚀，楼下铺设着红色方砖，楼梯底下，鹏飞自己动手为父亲砌起的浴池依旧，酷爱清洁的妻子把家擦洗的窗几明净，坐在干净的地板上，鹏飞爷俩玩耍猜着剪刀石头布，惹得儿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