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与那神兽一直在冷战中。
倒不是为了那天聚餐我戏弄与它,害它平白无故多了个不雅称号之事。
戏弄之事,它倒并未与我计较,只是遭它几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而已。
谣言止于强者。
幸而它不怒自威,冷面待人,他人再不敢拿此事取笑于它。
既如此,那作何我又与它冷战了呢?
我瞧了眼对桌时而羞怯望我的蔡一斌,视线触碰的刹那间,那小男孩又面色一红,像是被瞧穿了心事一般,迅速垂首,吃着盘中餐点。
我心中哀叹一声,忧心更甚。
李兰见我叹气,不明就里,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蔡一斌,这才恍然大悟。
“有人喜欢还不好,叹什么气。”
她笑着揶揄我一句,“而且你这身手可真是惊人,我都差点以为我们这儿什么时候埋伏了一个女特警。”
这三周相处下来,李兰已将我当成朋友。
这技术部里本就无甚女性,自她认可神兽为大神后,便爱屋及乌认可了我。
我二人性格脾气皆相近,自然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朋友。
“你就别挖苦我了。”
我意兴阑珊挑着碗里的意面,却毫无食欲。
这事儿还得从上周五说起。
神兽每日都要待在办公室到晚间10点后方才回去,且还要求我亦需陪同在侧。
我本不大愿意,可一则我也想它可尽快完成任务,二则想到它万一于人前又乱用术法叫人瞧见,引起轩然大波,我便只好姑且耐着性子每日陪它。
这日李兰、蔡一斌都因朱恒那部分工作导致整个项目进度滞缓,三人因而一同留下加班。
加班消耗体力,晚餐吃的那些大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与李兰便一同出去买些夜宵带回。
可还未踏入办公室之际,我们却听闻办公室里传来打斗的动静。
我心下一紧,以为是神兽和那朱恒动了干戈。
冲进办公室后,却发现朱恒将那蔡一斌按压在地,鼻血流淌在地,脸肿了半边,好不凄惨的模样。
如此情景,神兽于一旁却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你干嘛打他?”
我瞪了眼那冷漠的神兽,上前质问朱恒。
“和你没关系。”
朱恒头也不回,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
和此等粗蛮之人看来言语是无法沟通的。
我上前一把拎起那仗势欺人的朱恒,一个回旋踢在李兰的惊呼声下将那朱恒一个过肩摔固定在地上。
朱恒吃痛,闷哼一声,挣扎着回头惊讶看我,似是没有想到我一个女子竟能两下将他这大汉击倒。
“下次再这么欺负他,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将蔡一斌小心扶起,警示地看那朱恒一眼。
我这人平生最痛恨那欺善怕恶之流,以往我做乞丐之时,也曾被如此欺负,若是不从便是一顿好打,那丑恶嘴脸我从不曾忘记。这朱恒已然触我底线。
“我就欺负他,我看你是不是喜欢这小子,三番两次……”
朱恒本还不甘示弱,喋喋不休的直叫嚷。
我手上加重了些力道,终于让他嗷嗷直叫讨饶不已。
“李兰,叫保安上来处理一下,我带蔡一斌去趟医院。”
“啊,好。”李兰回过神看我一眼,匆忙答应一声,便下楼去找保安了。
“你为何不出手帮忙?”
我冷声问那神兽。
虽我不让它于人前施术,但以它的身手,给这朱恒一个警告便是。
神兽停下了叩击键盘的手,抬首看我,眼底无波无澜,“为何要出手?”
我与它对视良久,点了点头。
“很好。”
好一个冷漠无情的神兽,我零露竟是召唤了如此麻木不仁的异兽。
自那天后,我便不再同这神兽说话。
身为强者,却眼见他人遭难而不救,和那欺凌弱者之人是为同类,同样可恶。
可除了与这神兽冷战之外,我还多了件烦心事,便是因这蔡一斌。
两次搭救,以及朱恒那句挑衅之语,不知怎的就让这小男孩给误解了。
以为我对他的搭救是中意之意。
这孩子心思单纯,现下成日对我含情脉脉相望。
若我说上一句拒绝的话,他便泪目相对,胡思乱想着可是我瞧不上他。
我这人,若是恶人还擅长应对,可这心思脆弱之人却叫我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怕话说得狠了绝了伤其自尊从此一蹶不振便不好了。
见我着实烦恼,李兰也不再笑我,而是一本正经与我道,“先不说这蔡一斌,你跟景云还准备就这么冷战吗?”
我不说话。
一是不便同李兰说明原因,二是不想提到这冷漠的神兽。
李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全怪景云,我觉得他可能也有他的原因。”
我嗤之以鼻,除了冷漠,还能有何原因。
小乖同为异兽,可小乖却比它有人情味的多。
虽因摄魂术之事,我觉着它似乎动机不纯,可潜意识中,我却相信它本性善良,并不会伤害于我。
可此次事件却不曾想,它的本性竟如此凉薄。
“景云这几天精神也不太好,你俩是邻居总不能一直这么冷战吧,我觉得还是沟通下比较好。”
李兰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私下问过我与神兽的关系,这问题避不得,毕竟我与神兽这成天同进同出,总不见得老篡改他人记忆。
思来想去还是编了个邻居的身份,更妥帖些。
微微动了动唇,我心下也有些犹疑。
倒不是真觉着这神兽是因与我冷战而精神不济,而是想起我为与它赌气叫它主动承认错误,一直离它远远的,且接连数日未给它做便当之事。
这神兽口味极刁,虽公司食堂有提供三餐,可这神兽却嫌厨师手艺不精,叫我每日提前予它备好。
这几日也不见它来食堂,怕是几日未曾进食。
看上去确是虚弱了不少。
思及此处,我心头浮现些许不忍,可我若是因此原谅了它此等冷漠行径,那它日后仍是不知悔改。
“那也和我没关系。”
我端起餐盘留下这句话便先行回去了办公室。
这次我定要它改了这凉薄的个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