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皑清楚的记得,那座枫雪城的位置就在这座森林的前面,但是眼前这个千里的冰河彻底打破了他的任何幻想,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座枫雪城应该已经不在了。
又走了足足五天的时间,二人依旧还在这千里冰河之上行走着,看不见半点城池的影子。
背囊中的干粮已经快要吃完了。
李皑腿上的伤虽然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但是想要正常走路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吴仁将李皑的两只滑板绑在一起,让李皑躺在上面,他穿着冰爪,拉着李皑在冰面上艰难的行走着。
虽然依旧是冰天雪地,但好在冰面十分的光滑,拉动李皑费不了多少力气。
有往前行进了三天,背囊中的干粮已经完全吃完了,可还是没有看到地图上所标识的枫雪城。
这几天的夜晚,天空中都会映出一片奇异莫名的光彩,无数奇异绝伦的光色,在黑暗之中忽伸忽缩,在大片橙黄之中夹杂着紫色,紫色越来越深,慢慢的金色,蓝色,绿色,红色,天空中顿时散漫着无比绚丽的异光。
吴仁不识的这种极光,只以为是天神显灵,下凡搭救他们来了,可他不知,这正是北境之地独有的北极光。
李皑毕竟见多识广,并不会为此大惊小怪,但是见接连几天都出现,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越来越往北了,而那地图上的枫雪城是不绝对不可能在见到了。
饥饿,寒冷,恐惧,绝望,焦虑……
种种情绪席卷心头,吴仁已经开始有些不安了,他有时会指着贼老天骂上半天,有时候也会将李皑骂个狗血淋头,甚至有好几次,都到了拔剑杀他的地步。
李皑心中这总滋味实在不好受,毕竟他是过来人,对于这种不安的情绪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其他的一切,李皑都会以“只有我能带领我们走出雪原”为由,将吴仁的情绪压制下来,但是唯独只有饥饿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
已经由好几天的时间,他们是吃雪度过的,而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了,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了。
李皑的意识已经有一些模糊了,他受伤的双腿,由于长时间没有药物的医治,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了。
散发着腥臭的腐尸味,让吴仁起了一丝歹念。
他放下了拉着李皑的绳子,久久站立不动。
风雪吹的更急,李皑咳嗽了两声,虚弱道:“吴兄,怎么不走了。”
他的脸色比到这漫天白雪还要苍白,说他是个死人,此时恐怕也是不为过的。
吴仁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一张脸因为狞笑和长时间的饥饿,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扭曲了。
“嘿嘿,李兄,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活下去。
这三个字无疑就像是一种灵丹妙药,让神识游离天外的李皑,重新打起了一点点精神。
“哦,是什么好办法。”
李皑似发现了宝藏似的,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吃了你!”
冷冰冰的三个字,冷冰冰的话,冷冰冰的天。
李皑像是瞬间跌落至深谷一般,一颗心咯噔一下,瞳孔猛的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吴仁。
“吴兄,你听我说,你杀了我,咱们两个都出不去,我是去过枫雪城的,只有我能带领我们走出去。”
他的语气有些慌乱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吴仁拖着那把长剑,正一步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剑锋滑过冰面,溅起了一抹冰花,那如金铁相交一般的声音,就像是吴仁坚定不移的决心。
剑已经举过了李皑的头顶,映着寒光的剑身,照着李皑虚弱且恐惧不安的脸。
“吴兄,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就我们出去……”
吴仁的剑从空中挥下,距离李皑额头半寸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他眼中的血色下去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
他有些迟疑了。
“好,等你说我,我再杀你!”
此刻的吴仁就像是一只没有任何感情的野兽,在饥饿的驱使下,他身体之中所存在的,只有最原始的兽欲而已。
“我的双膝处已经开始腐烂了,恐怕想要医治好是不可能了,我能可以先将我的左腿砍下,有了这一条腿,我们绝对能够撑到枫雪城的。”
李皑清楚的知道,比到自己性命,一条腿实在算不上什么,再者说了,此刻的他,已经饿的有些发晕了,闻着伤口处传来的腥臭味,他的胃也开始不由得蠕动了起来。
就此刻而言,这种味道,已经堪比山珍海味了。
试问山珍海味,谁不想吃呢。
自己吃自己?
不,李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权宜之计罢了,再者说了,当他把退看下来的时候,那还能算是他的腿嘛,对他而言,那就是一顿鲜美无比的肉而已,因为此刻的他,已和禽兽没有任何区别了。
吴仁的眼中猛地一亮,他的心中也有了盘算。
“听说人肉是酸的,那要是放久了岂不是更算了。等吃完了他的这条腿,要是还找不到,到那时候在杀了他也不迟。”
鲜血的人肉。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半点人伦可言了,眼前的李皑对于他,只是一只肥美的羔羊罢了。
吃不吃他,怎么吃他,一次吃多少,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李皑的眼睛也有些发亮了,当吴仁举起剑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已经没有了半点害怕和恐惧,居然还由一丝丝的兴奋挂在脸上,他贪婪者舔着嘴唇,就像是在等待分食物的饿狼一般,就差两只眼睛冒绿光了。
突然,劲风之中夹杂着人声,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而吴仁的剑一剑斩断了李皑的左腿。
鲜血只流出了一点点,便已经全部凝结成冰了,李皑似乎也已感觉不到疼痛,看着那条鲜红的血腿,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呜呜……”
一连串的声音再一次在风中响起,这一次二人听的更清晰了。
吴仁丢下手中的长剑,跪在地上抓起了那条血腿,犹如捡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狞笑着就要撕咬那还未被冻的结实的肌肉。
突然,李皑哽咽的喊起起来。
“有人……有人来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绝望,无力,悲伤,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懊悔,可现在,一起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吴仁呆了半晌,慢慢转身往北看去,只见茫茫雪幕之中,依稀可见一个个黑色的人影慢慢出现,渐渐的越来越多,竟有上百人之多。
他们骑着的竟然并不是马,而是一只只巨大无比的六脚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