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公子,这是病好了?”问道院门前的长阶上聚着三五个少年,见顾青乔上来为首的秦笑白开口问道,他一身湛蓝色衣袍,清贵不可言。
顾青乔缓步上前,走到近处才微微一笑道,“已无大碍,从河中爬上来时着了凉,让诸兄见笑了!”
原来的顾青乔会水,也正是因此那天在顾青乔落水后,秦宝儿他们一帮人才转身就走。但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顾青乔于水中力竭,好不容易挣扎上岸,却时逢三月,寒风都能取人性命。
待他们发现时,已经换了人,顾青乔昏昏沉沉的,众人只当她是风寒,送回秦家找了个大夫医治。
“没事就好,宝儿正找你呢,你赶紧过去看看。”秦笑白道,他一边说一边摇着折扇,本该雪白的扇面上现在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
这是顾青彦输给他的扇子!
顾青乔移开视线,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她。”
秦笑白侧开身子让路,其他人见状面露怪笑,侧身放行。
初春的风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声,令人寒意森森,顾青乔叹口气后,慢慢捏紧拳头,事已至此她就是顾青乔,秦宝儿、秦笑白还有秦家,她都会一一解决。
而眼下——是秦宝儿。
凝气院中屋舍门口,秦宝儿等着顾希来上课,这里顾名思义都是凝气期的人,其中因资质不同,有大到十七八岁的,也有小到六七岁的。
因人数众多,便以五十人一组,天干地支为名分班,顾希在壬寅班。
见秦宝儿,一众人也不专心上课,目光频频往外看。先生不理会这些事,只自顾自讲课。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宝儿便是如此,见着顾希就想起那天打在脚踝上的杯子,怒不可遏。手里的鞭子灵蛇般的向顾青乔袭去。
顾青乔清浅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侧身闪开,鞭子打在院内的刚长出新芽的老树上,树皮受力掉落露出白色枝干。这力道要是打在她身上,得丢半条命!
不知是秦宝儿不会控制,还是有意如此。
避开一鞭子,顾青乔后退两步,背靠院门道,“既然大小姐不想见我,那我走好了。”说罢,迈步离开。
“等等!谁准你走的?”秦宝儿一听急了,她可是来下战帖的。
顾青乔停下步子,转头看她,“秦大小姐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去歇着了,毕竟三月寒水可要了我半条命。哦!对了,还望秦大小姐能转告秦伯伯,那就是《飞云十二剑》,顾青乔福薄便不学了。”
“我还有痴傻弟弟要照顾,这条贱命丢不得,还请秦大小姐放我一马。”
顾青乔谦逊有礼的一拱手,在众人面前指出了秦家大小姐仗势欺人的恶行,学舍里顿时议论纷纷,不乏有指指点点的。
秦宝儿涨红了脸,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结结巴巴道,“你!我……你混蛋!”
顾青乔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是,我混蛋,我全家混蛋,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秦家大小姐,让大小姐这般生气,是我等的不是。”
秦宝儿怒火攻心,气的直跺脚,“你……你是故意的!”
议论声渐大,‘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等词,也不知是谁说的,宛如一道惊雷,惊醒了秦宝儿,这狗贼要坏了她的名声,还要坏了秦家的名声!
秦宝儿怒了,“我今天打死你这狗贼,让你算计我!”
鞭子在她手上上下翻飞,顾青乔脚下一顿,没躲开生生挨了一鞭子,右边脸颊顿时皮开肉绽,胸前的衣服在那一鞭子下,破碎开来。
血液顺着脸颊留下来,染红了大片衣服。
又一鞭子过来,顾青乔才如梦初醒,闪躲起来。
少年人身形狼狈,但每次都能躲过。
秦宝儿怒极,手上更加用力,鞭子破过空气,“呼!”的一声,短促有力,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有多疼。顾青乔每一鞭都在快要落在身上时才躲开,这一鞭也不例外。
但秦笑白不知道,听到同学报信的秦笑白,赶来就看到这一鞭子将要落到顾青乔身上,他赶忙上前抓住。
鞭子入手,皮开肉绽,血液顷刻间涌出,秦笑白忍着疼,呵道:“宝儿!住手!”
秦家的脸面,今日因他们的私斗,丢了个干净。
“二哥!”秦宝儿收回鞭子,赶忙跑过来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秦笑白拉到身后,他拱手对顾青乔道:“家妹年幼,伤了顾大公子,我代她给公子赔罪!”
顾青乔伸手摸了把脸,血液入手,触感温热,这血可不能白流,顾青乔心中计较,面上却一副呆傻样,“年幼?几岁?”
“这……”秦笑白无语,秦宝儿探出头,“本姑娘年方十四,你个狗贼,有本事大大方方的比一场,别使软刀子算计人!”
“十四……”顾青乔道:“五个月后我过完生辰,方才十三岁。”
这……秦宝儿不禁仗势欺人,还以大欺小啊,忒不是人了!围观群众心里叹道!
秦笑白咬牙,“顾大公子想怎样?”
顾青乔摇了摇头,“我和弟弟寄人篱下,哪里敢提什么要求,让秦伯伯看着处理就好。”
问道院派人来告诉她,落水一事须以问道院的方式解决,但是秦宝儿、秦家惹出的祸事,凭什么以问道院的方式解决。
他们害前主丢了一条命,说到底,他们该给个交代,秦家不愿牵扯其中,她偏偏不如他们的愿,生拉硬拽要将他们扯进来,给顾青乔一个公道。
宝儿闯大祸了,秦笑白拱手道,“此事我会告诉二伯父,他会给顾公子一个交代,还望顾公子海涵!”
顾青乔点点头,指着秦笑白别在腰际的扇子,“可以把我弟弟的扇子还给我吗?”
秦笑白咬牙,抽出扇子,双手奉上,“给,顾公子脸上伤的厉害,还是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吧!”
“我没钱。”顾青乔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秦笑白解下钱袋,递给她,“公子找个好些的大夫,莫要留疤!”
这语气……是盼能留下疤吧!顾青乔莞尔一笑,“自然。”
笑起来更加可怕,秦笑白心道,他施礼后拉着秦宝儿离开。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顾青乔拿着银子,出了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