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擂台之下只剩了一人。
擂台之上,行末身形挺立,扬扬与他对视着。
虽说这只是最后一人,但行末却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气息。
这是...
行末瞳孔猛缩,心下暗讷此行不易,这是遇到了同道中人了。
恐怕这人早就已经看了出来。
是以,这中年修士甫一上台就朝他作了个修士间礼尚往来的道揖。
于是,行末便也知道对方同样认出了他。
不约而同地,二人齐齐出手,颇有一争高低的架势。
那中年修士步伐轻移流转间,左拳右掌便接连朝着行末翻飞过去,而行末‘小流波’步法使出,随风而动。左摇右晃间堪堪躲过了那修士几番掌风。
行末步伐接连迅速,他不断手脚并出使出一套虎虎生威的俗世功法“小醉拳”来攻击对方。
可是,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精力高度集中,但以他原本伤上加伤的身体状态,加上棋逢对手,他如今也只能堪堪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行末与那中年修士的争斗也一直僵持不下。
行末那被蒙在长巾之中的黝黑面庞看不出丝毫表情,中年修士也只能看到他露在长巾之外的一双眼眸,心下倒觉得那双眼奇异的很,深邃神秘非常,叫人一眼难忘。
突地,双方长久的僵持之下,行末一方猛地迸发出十分强大的气势。
这是,灵息。
那中年修士十分吃惊地望着此刻站立在擂台之上,立在原地不动的行末。
“你,你竟不怕遭受反噬进而陨落的下场么?”
那中年修士此时也顾不上斗武堂的规矩了,他心下震撼不已,心下所想便也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
要知道,被禁锢灵力的修士强行使用大量灵力的下场是极有可能白白地陨落的。
难道,他为了这区区一块凡主令牌竟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么?
中年修士之前便已看出这少年已经在强行动用较少灵力来行使这修真步法‘小流波’了。
而他心里相当清楚,这“小流波”步法乃是修真大派的内门弟子才可修习的玄阶功法。
行末好似没有听到那中年修士的问话般,他凝神静气,任由四肢百骸之内的灵力流转,待灵力终于体内流转自如,行末以“小流波“步伐近身那中年修士,而后一拳猛然朝着对方的天灵盖击打过去。
“轰...”擂台之上灵息混乱,罡风四溢。
倏忽之间,只见行末身着银光甲胄,而原本穿戴整齐的红色武士服已然不见了踪迹,再寻面庞,只见长巾丢失,容色黝黑,眼眸深邃,赫然是行末原来的模样。
而此刻,他的对面仍然站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灰色麻衣,相貌儒雅。赫然是今日茶馆中只道一声便切入重点的沉默男子。
这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朝着对面安稳站着的行末再作道揖,
“初次见面,道友幸会。在下道号石逾。”
话毕不久,一道柔光袭来,那石逾修士便被抹去了身影。
行末此时已然强弩之末,即便他获得了夺取凡主令牌的资格,但是他心下也知大事不好。
没想到自己一心求胜,竟大意地暴露了身形,恐怕今后又有麻烦上身了。
行末此次能够大胜,关键还是靠了彩不予给他种的萝卜。
这萝卜可不是寻常的萝卜,它到底是冬岭双萝。
冬岭双萝甫一出土便带有灵力,是以这萝卜不仅可以当作疗伤圣药还可以作为灵力储物。
行末到底是好奇彩不予的来历。
若他不是大门派中弟子,偶然窥看了师父珍藏的手札又怎会清楚冬岭双萝之说。
传说,冬岭双萝可不是一般人种的出来的。
.....
彩不予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扭了扭脖子身子,正打算下床穿衣,却见床旁原本她放着的红色短棉袄不见了,只有着一套红色衣裙整齐地摆放其上,床下也有着一双红色绸鞋。
‘吱呀’
厢房门突然被人推动,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正在仔细看着衣裙美鞋的彩不予闻声抬头朝着门边望了过去。
入眼便是小茶茶一副笑吟吟的姿态。
只见她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待走至床边,便微弯着纤细身子与彩不予说道,
“如今你已经是跟着末少主身边的人了,可再也不能穿着那套村姑打扮招摇过市了。这是我精挑细选给你买来的衣裙。想你应该是喜欢红色的,便都挑了些大红色的。”
小茶茶说着还对着那摆放着的衣裙鞋袜努了努嘴。
可看着仍旧一脸呆愣的彩不予,她就气地笑了,
“你这丫头,还不快起来穿戴试试。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般的丫头,这若是换了其他女孩儿,还不知笑得多开心了,早巴不得试穿,也就你,还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盯着。”
小茶茶心下也觉着好笑。
她原本进来是为了嘱咐这丫头去前厅的,因着行末少主找这丫头有事相说。
可是,一进厢房门,她便就看到了彩不予这丫头一副愣愣盯着新衣裳的呆傻样。
小茶茶顿时心中郁闷无比。
这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呀!
彩不予任凭着小茶茶将她一手拉出被窝,一手给她把大红衣裙套上,再将她拉到梳妆台前给她挽了个女儿髻,最后对着她用胭脂细粉地打扮起来。
彩不予全程楞楞地,心里只回荡着小茶茶之前对着她说的一句话,
“如今你已是跟着末少主身边的人了。”
怎,怎么回事,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么,就算不是,好歹也是照顾恩人了吧!怎么变成跟在他身边的人了,她,彩不予可是为了找自家亲弟才出的村子。
“哟哟,你说你这丫头,之前面黄枯瘦穿着那身村姑打扮的模样别提多滑稽了。怎的如今换了身打扮,涂抹了些香脂水粉,倒也多了丝人气,添了分秀美,变得动人起来了呢!要不我说,这人啊,一靠出身,二靠打扮呢!打扮也能使人改头换面的嘛!”
听着娇美的小茶茶在身旁唠叨个不停,彩不予虽有着耐心但也不胜其烦。
不过,她倒是觉着小茶茶的一句“一靠出身,二靠打扮”还是挺有道理的。
女儿便应当有着小女子该有的娇俏样子,如此才得以赏心悦目嘛!
直过了半晌,任凭小茶茶将她打扮个完全的彩不予终于得以走出了自己的厢房。
听从小茶茶的嘱咐,彩不予走向了茶楼二层的前厅。
其实小茶茶原名茶宣诗,从小茶茶生下来,她便与自家兄长茶宣凡一起呆在这座阳春镇的小茶楼中生活度日。
然而茶楼虽小,但其内五脏俱全。
一楼为人满为患的开放茶室,二楼为议事大厅,三楼则为住房。
至于最后一层顶楼,则不可轻易为外人道也。
一进二楼议事大厅,彩不予抬首便看见了坐在一张方正木桌主位的行末。
而她似乎看见了行末在瞧见她进来时,那双忘川眼中一闪而逝的愣怔。
“嗯,如今这身打扮起来,我才知晓,你原是个女儿身。如此一来,接下来将要交代给你的事便会好办许多。”
如今一身红衣红鞋的彩不予当真算的上是民间一枝花了。
虽说她的细眉依然黄,眼睛依然小,皮肤不白皙,但在这红色艳丽的衬托下,她那清艳气质与之前一身的土气一比简直上了不知多少层楼,颠覆了多少人的眼。
但是,此时的彩不予却没有听出行末话中难见而鲜见的夸赞,她反而轻易地听出了其中的讽刺与任务。
任务,他有任务交代给她。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他自家呼来唤去的仆从了么?
“行末,我为何要帮你做任务呢!”
即便彩不予跟行末有些熟络了,但她仍旧不敢气势汹汹地即刻质疑出声。
只能如今这般较为随意而又语气缓和地相问道,
“那你为何跟着我?”
“我...”
彩不予差点就出声反驳道,明明是你拉着我进的树林。
可是,彩不予又心下仔细思索了番。
起初原本是行末修士不管不顾地拉着自己进的树林,也是他要求的自己与他同住山洞,同出树林。可是,自从出了那树林,来了这阳春镇,行末就没再强硬地要求过让自己要一直跟着他如何如何?
只是一路走来,她就径自地跟着他一起进了这间茶馆,然后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茶楼厢房中。
行末眼见着面前一身大红衣裳的彩不予闷闷地,又不出声相驳。
他心下就已经把彩不予的想法转了个通透。
“行末,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彩不予此时已然认栽了。
她此刻唯有乖乖地听从行末的指挥了。
“当一回上门侍女!”
行末转了个身,面朝茶楼窗外幽幽道。
彩不予听完行末交代的任务心下略微怔了怔。
“记住,你如今是我的人。便不再是村姑彩不予了。而你,足够。”
行末一字一句铿锵而出。
听在彩不予耳边,落在彩不予心里。
.....
这日,距离满堂节时彩不予离村已过去了二十三天。
而一直好生呆在茶馆里的彩不予数着日子,终于到了今日。
.....
简府门前,人头攒动。
彩不予挤在人堆里,她拼命地埋头朝着人群前头涌去。
“简管事,今儿人可真多啊!”
“嗯哼,这儿可是简府!”
简府大门前,一身着蓝长衫,面相精明的中年男子正满面骄傲地看着面前人群争先恐后,迫不及待进府地模样。
而他的身旁,另一身着酱色马褂的矮胖男子正仰头羡慕地盯着他说奉承话。
那中年精明男子便是这鼎鼎有名简府的简管家。
他原本不姓简却姓石,可是自从来了这简府当管家,他就改了本姓加入了简家族谱随了简姓。
而那矮胖男子则是邱家的管家。
至于这招侍之事为何那邱家管家要来凑个热闹,还有一段渊源待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