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与鹤皱起鼻子，手中剑轻轻碰触石头。
在剑身与石头接触的那一刹那，银色的光华从以石头为圆心，如流水向四周扩散，不等她身形退去，就被完完整整地笼罩在里面了。
燕与鹤猛地抬起头，收回剑，警惕望向四周，自然也错过了剑与石头相触时，其上有血红色的线游走。
阵中冰刃肆横，冰块砰砰砸着，大雪弥漫，挟着狂风，糊住了眼。
不远处，有一只半人多高的雪狐毛色光滑，优雅地摇着尾巴，旁边几只可爱的小雪狐围着它，嗷嗷叫着。仍细看去，其中有两三只便是曾在她面前蹿过的。
“奶奶，这个人好笨啊。”
“是太贪心了，暗红色的石头好大的。”
“不过她看起来年龄小，肉鲜嫩多汁好吃。”
“也可能是老不死的，肉又臭又难嚼。”
燕与鹤确定包围她的阵法不过三阶，略放了心。瞧见阵外的几狐，直接把石头捡起来，检查没问题后，扔进储物镯。
“奶奶，这人真是贪得无厌。”
“都快死了，还要捡。”
中间的雪狐卷起尾巴，脸上呈现人性化的凝重。她阵法不过是自学入门，虽说可以解决大部分来雪山中的人，但这次······
“你们先回去。”
“为什么啊，奶奶。”
“回去，你们打不过这个人。”
其话音刚落，燕与鹤冲破阵法，绿色的藤蔓从她手中伸展出，较之炼气期的，上面稀稀落落开了几朵幽蓝色的三瓣小花。如疾风向雪狐捆去。
雪狐大惊，毛茸茸的尾巴抖开，将小雪狐们裹去。在身体躲避藤蔓时，把它们扔向远方，“快走。”
燕与鹤并不去追小雪狐，在她破阵之时，几颗只有毫毛大小的木刺就藏在了它们的毛发之中。
专心对付眼前、还比她高一阶的妖兽。
送走了小雪狐，雪狐呜呜叫了一声，身形缩小。千百道冰刃漫天掩地向她击来。
燕与鹤左手指法变幻，几道木墙出现，护住己身。同时，箭头发蓝的木箭四面八方地向雪狐刺去。
雪狐见一招不成，又出一招，积雪卷地而起，化成只远古雪狐，身形庞大，遮天蔽日，黑影沉沉压在地面，抓牙舞爪地向她扑去。木刺飞到其旁，雪狐身躯一震，碎裂的木刺落得满地都是。
燕与鹤不退反进，左手上的藤蔓向外甩开，缠上狐颈，右手执长剑，砍向其前爪。
积雪化为的雪狐跃上半空，全然不顾她的攻击，如座大山般压向她，竟是想凭借重量把她压死。
燕与鹤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其黑影中，见此，愈加快了速度，同时身体往外面掠去。
几百个来回后，一人一狐上均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雪狐逐渐焦虑起来，攻势越发得沉猛。燕与鹤连连避开，却在它要离开之时，又纠缠上去。
慢慢拖延时间，雪狐的体力有些不支了，破绽百出，藤蔓趁机而上，将其困住，捆得严严实实。
雪狐大骇，奋力挣扎，锋利的爪子撕扯着藤蔓，藤蔓破了又长，而它的爪子却被磨得血淋淋的。狭长的眼中闪过慌张，尾巴不安的发抖着。企图用牙齿咬开，却发现毫无用处。
它看着面前绑了它以后正在调息的女孩，其面容平静，鼻头圆润，微微上翘，脸颊鼓鼓的，带有不谙世事的天真感。
转了转眼珠，脸上显现人性化的算计，尾巴慢慢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又甩来甩去。
女孩睁眼，黑漆漆的眼珠直望着它。
它连忙开口道：“大人，是小的该死，冒犯了大人。”
燕与鹤倒是没有想到雪狐会有如此表现。嗤笑道：“为何该死。”她指尖逼出一滴血液。
雪狐立刻接口道：“是小的见大人穿着华丽，心生了不轨之意。是小人眼瞎。”
燕与鹤听言，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仍然说道：“你怎么生了不轨之意呢。”
雪狐见此有戏，心中微微激动，正准备开口道，却见一滴血带着破竹之势，向它额头逼来。
心中一惊，头一歪，就要避开，突然看见女孩似笑非笑的眼睛，浑身一冷，僵住了。
那滴血就落于额头的皮毛上，向它脑内渗去。几乎眨眼间，主仆契约就成了。
雪狐心里如同北原上常年不化的积雪那般冷，死寂灰暗的气息不要钱的从身上冒出。心中沮丧得连藤蔓消失了都没有察觉。
燕与鹤抖掉身上的雪，披上风衣，撑开伞。开口道：“走吧。”
雪狐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跟在后面。翻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法器品质的伞，精神微微好了些，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
“带我去有龙血石的地方。”燕与鹤声音冰凉，混合着寒风卷入雪狐耳中，它打了个寒颤，才稍微停一下满肚子算计的心思。
慢腾腾地走到前面，两只腿着地，带着她往雪山最里处走去。
“这片山最里面全是你们人类说的那种石头。那里的入口，每次大范围雪崩后就会出现。”
“是么。”
“当然，外面的雪山上龙血石都被挖完了。”雪狐想起山中的最深处，尾巴不安地蜷缩起来，声音幅度却丝毫未变，“只有那里龙血石最多了。虽然比外面危险一些。”
“哦？”燕与鹤冷笑一声，怕不只是危险一些。
而此时，巫雾丘陵下，粘稠的液体翻滚着，触角乱舞，大片大片的吞噬着同化着泥土。
天外楼的人站在高高的阵台下，看见下方情景，心中震惊，转而一喜。
寒风夹着零落的雪，落在燕与鹤发鬓、眉梢、眼角，溶成凉凉的水，缓缓从脸颊上滑下。
已到山深处，黑雾缭绕在冰雪之上，浓如墨团掉在白纸上，淡如轻烟，如一滴黑墨入泉水。
与其说是黑雾，还不如说是浓郁成实质的怨气。
怨气看似无序，但隐隐约约中却暗合了天地。
“龙血石就在这里面了。”雪狐看着这些怨气，往燕与鹤身后藏去。
远远地站着，看向这方。燕与鹤眉头蹙起，这片怨气虽然重，但似乎并不对人构成威胁。
她蓦地抓起雪狐，朝黑雾中扔去。
雪狐在空中翻了几个身，心中愤懑，却不敢停下来。
只得用灵力包住自己，控制住身体，落到了怨气边缘。
洁白的皮毛沾到轻如烟絮的黑丝，如同火点燃干枯的木柴，如同浓硫酸入了水，浓烟冒出。雪狐哀叫几声，慌慌从里面逃出来，精神萎靡，原来光滑的毛发烧灼成烟尘，身上东一块黑、西一块灰。
见此，燕与鹤面色凝重。
一连几天，绕着这块地走了几圈，做了几次试探。
终于知道。
黑雾所处的范围有阵法，阵法画地为牢，将黑雾困于其中。
按理说，如此浓厚的怨气不会甘于被桎梏，但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而且那阵法还似乎在保护那些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