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一新的苏欣出现在办公室,众人一片哗然。牛可欣欣喜地跑过去,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苏欣,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前几天那个苦大仇深的祥林嫂呢?难不成,穿上本命年红内衣,就立马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了?”
“我得谢谢你,真心地谢谢你。”“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我奶奶唬我,真有这么神奇吗?不行,我得赶紧给自己备上几身,等不及要过本命年了呢!”牛可欣激动不已。
苏欣径直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前面还有不短的路要走。“苏欣,再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通的?”牛可欣还是不依不饶。
“或许是时间够久,也可能,新欢够好,再不然,是我没心情再自怜自艾了!”苏欣边整理凌乱的桌子,便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新欢!”牛可欣激动地尖叫起来。苏欣赶紧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大姐,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你什么时候有新欢了?”牛可欣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假设而已。”苏欣打开电脑,进入了工作模式,不再搭理牛可欣。
回到2019,最大的好处,就是互联网的触手可及,只要不是原始人,无论身处地球何处,都会留下无数印记,供人找寻。苏欣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侯可可的信息,此时的侯可可已经成了市旅游局办公室的秘书。对于这点,苏欣多少还是感觉有点惊讶,她想象不出那样洒脱不羁的一个人,每天在条条框框的束缚下,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故意没找侯可可的照片来看,因为害怕,会认不出她来。
苏欣站在侯可可办公室门口,沿着敞开的门向里望,房间里有三个人对着电脑在工作。面朝她的,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另外的两个女人,都背对着她,那两人一胖一瘦,一个长发微卷,一个短发干练。那短发和十五年前看起来一般无二,苏欣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可可。”苏欣对着那熟悉的消瘦身影轻唤了一声。
短发女子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征在那里,没出声,也没回头,好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对着电脑屏幕,深深吐出一口气,慢慢转过头,望向苏欣。“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侯可可走到苏欣面前,语带幽怨。“怎么会,我们说好的。”苏欣微笑地看着侯可可依然俊美的眉眼说。“怎么来得这么晚?”
“身不由己,好在,还是来了,不是吗?”“我以为,你的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了,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就算在人群里,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来。”
“可可,你也没变。”
“你敢说,在这里找到我,一点儿都不吃惊?”
“说实话,在我的想象里,你是个自由职业者。怎么喜欢上朝九晚五了?”“不是我,是我父母喜欢。”侯可可一声沉重的叹息,苏欣能够想象得出,这些年她或许经历了不少心酸。
“算了,干一行爱一行,反正你穿正装够好看。”苏欣想安慰她。
“不,没你好看,你穿着林图图的西装参加辩论赛,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那天的你,真的让人印象深刻。”“别提了,那天我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跟王鹤鸣有任何瓜葛呢,后来不还是打脸了,到现在一想起来,脸上还觉得火辣辣的呢。”
“王鹤鸣,结婚了,你知道吗?”侯可可小心翼翼地问。
“我知道。”
“他等了你很久。”
“可最终,还是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别怪他,他也有苦衷。”
“怎么会怪他,是我们没有那个造化。”
“你会去见他吗?”
“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万一路上遇到了呢?”
“遇不上的概率更大。我回来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孙显龙他们吧。”
“好。”
“可可,小玲,你还有联系吗?”“小玲,是的,我知道,她在哪儿。”侯可可眼里忽然现出一丝慌乱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玲,她,过得好吗?”苏欣有种不好的感觉。“小玲的事,说来话长,我明天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苏欣有点心慌,忍不住担心小玲过得不好,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沉鱼,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回学校看看吧?”
“好。不过,可可,我,改名了。以后,叫我苏欣吧,好吗?”“苏欣?”“嗯,是苏欣。”苏欣的表情有点复杂。
“不管叫什么,你还是你,这就行了。”侯可可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可可,我来之前,担心过我们之间会有距离感?毕竟你都十五年没见过我了。”
“现在呢?还担心吗?”
“不,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熟悉,亲切,很放松,很自在。”
“这是对我最好的赞美了。”
两人相视而笑,道了别。侯可可看着苏欣走远的背影,眼前浮现出王鹤鸣结婚之前,来找她的情景。
“听孙显龙说,你快结婚了?”王鹤鸣一开始沉默不语,侯可可只好先说了。
王鹤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是专门来给我送喜帖的吗?”侯可可问。
“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吗?”王鹤鸣终于道明了来意,侯可可并不觉得特别吃惊。
侯可可看着他倔强又无奈的眼神,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不忍心再打击他,便用沉默作为回答。
“我想听你亲口再说一次,你确实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王鹤鸣用颤抖的声音说。
“十二年了,别等了。”侯可可轻声说。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王鹤鸣忽然提高了音量,冰冷的眼里闪着绝望的光。
“我,真的不知道。”侯可可的心也疼了起来,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苏沉鱼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王鹤鸣痛苦地皱了皱眉头,眼睛盯着地面发呆,像是被钉在了那里。
“就算为了你奶奶,你就往前迈一步吧。”侯可可答应过苏沉鱼,不给王鹤鸣不切实际的期望。
王鹤鸣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她,真是太狠心了!”他恨恨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那落寞的神情,三年后,侯可可依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