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开始俯视面前的惨状——一对相互搀扶的男女，还有一个跌在地上颤抖的少年，显然，他们凌乱狼狈的模样是因为遭受了什么东西的攻击。
“就是你伤了乌坦？”
他神情惊讶，有些匪夷所思地望着沈霁月。
簌簌——
有什么东西滑过压倒的树木，叶子发出细碎的轻声，巨蛇卷土重来，留下一道道痕迹，沈霁月如临大敌，试图拉着封成谦后退，却受不住重量摔在地上。
“好了，乌坦，不要吓他们。”
只见那妖物般的大蛇行至男人身旁，如宠物一样乖巧地盘旋在他肩上，伸出冰冷的蛇信子，腹部还流着血，它看向沈霁月和封成谦的眼神并不友好，但也乖乖的不再攻击。
沈霁月见状一愣，这男人……？
男人手指比常人还细长好几分，指甲透着黑色，他无比轻柔地落在巨蛇被匕首插入的腹部，心疼地说了些什么，沈霁月听不懂。
随即他转向沈霁月，“伤了乌坦，你需要付出代价。”
沈霁月不语，手已攥紧匕首，男人早就看出她的动作，微微皱眉，“你就是用这个伤了它？”
“是又如何？”沈霁月沉声，丝毫不退却，清秀的小脸狼狈，明眸却坚毅非常地扫过男子肩膀上的巨蛇，“这畜生伤人，便该死。”
男人一笑，倒从来没见过这般不怕死的女人，见了这等体型的巨蛇不但不怕，还试图将他的爱宠杀死？
“想必你们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用尽体力，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还能动它分毫？”
沈霁月：“它若不死，便是我亡。我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男人身后奇装异服的随从已然上前，对着他说了些什么，男人却置之不理，只道：“这女人很有趣，我喜欢。”
“大巫祝，那些人阴险狡诈，他们很有可能是被派来的，还是尽早杀了为好。”
见大巫祝执拗，随从也急了，转换语言，却比大巫祝口音奇怪的多。
“他们吞我乌坦山尚且自顾不暇，还有闲工夫找我们的位置？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且，”巫祝指着沈霁月等人，“就派来这三个？”
“可是……”
“好了。”巫祝打断他，对沈霁月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来到这里？”
沈霁月冷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巫祝一笑，瞥了眼陷入昏迷的封成谦，他露出的胳膊已被青紫色蔓延到脖颈，“他中了乌坦的毒液，如果不尽快解毒，等毒液流至心肺，他便没得救了。”
她微怔，“你能救他？”
大巫祝点头，十分笃定，“我可以。”
沈霁月：“我拿什么相信你？”
大巫祝挑眉，直起身子，手抬了起来，巨蛇便乖顺地低下头任他抚摸，“选择权在你身上，但我好心提醒你，你的时间并不多。”
看架势面前这奇怪的男人应该相当熟悉此处，且与巨蛇关系密切。
他说的没错，依照现状看，封成谦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沈霁月当即立断。
“救他，有什么条件？”
意料之中，男人轻笑一声，“这个不急，你先随我们回去再说。”
沈霁月便搀扶着封成谦起身，男人好奇问道，“这么果断就跟来？”
“如果你打什么坏主意，我发誓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算她现在一无所有，但也不是可欺之辈，眼下跟随男人是唯一的选择，并不代表她放下戒心相信，如果男人要动手脚，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这条命断不会欠给封成谦。
“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汉人，我的汉名是祝宋，你呢？”
“沈清。”沈霁月见他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封成谦口中，“你给他吃了什么？”
“放心，对他无害，你应该庆幸遇上我，否则乌坦的毒液，全天下无人可解。”
看着封成谦逐渐蔓延的毒素确实有停下来的迹象，沈霁月这才放心下来。
祝宋喊来他的随从，将昏迷的封成谦背在背上，对沈霁月道，“走吧，沈清。”
陆天成见状，疑惑地看着沈霁月，沈霁月对他道，“跟上。”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祝宋指着陆天成问，沈霁月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皱眉，“不是。”
一路上，沈霁月等人被他们围在中间，祝宋走在她身前，身份最为尊贵。这树丛十分庞大，若非相当熟悉，根本连方位都找不到，沈霁月本还在心中记路线，可左拐右拐，饶是她都被绕蒙了进去，沈霁月索性放弃。
丛林的野兽看到巨蛇的一瞬间纷纷避退，天性本能使他们意识到巨蛇相当危险。
沈霁月的视野逐渐宽阔起来，隐蔽的巨大树叶开始减少，一股森寒的气息传来，眼前出现了一处平坦空地，看样子这处空地是临时砍伐出来的，数十个木桩留在地上，十分突兀。
空地前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欢迎来到乌坦族。”
乌坦？沈霁月从未听说这样的族群。
门口，有两个与祝宋穿着类似的人把守，看到大批队伍回来，还带着陌生的面孔，他们不约而同一愣，却不敢多问，只道，“大巫祝！”
“嗯，辛苦了。”祝宋分别拍两人肩膀安慰，随即走了进去。
“跟紧我，否则走丢了我可不负责。”
山洞里的构造极为复杂，形同一条又一条线胡乱的交叠在一起般，沿途看到许多乌坦族的族人，他们大多神情恹恹，看起来十分疲惫，但见到祝宋时，无一不恭敬地与之打招呼。
“你们就住在这里？”
祝宋闻言回眸瞧了她一眼，“本来不是，这一切都拜你们中原人所赐。”
什么意思？
沈霁月不懂，祝宋也没再解释。很快，沈霁月跟着他们拐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一个族人上前，对祝宋说了些什么，只见祝宋黑发下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回答，听族人应了一声，约莫是“好”的意思。
随即，他把沈霁月等人安排到一个地方便再没有出现，沈霁月坐在狭隘的石屋中，封成谦不知被他们带到哪去，跟她在一起的只有陆天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