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被清水冲洗，露出藏于其下的本来面目。传送阵完好的花纹令她表情凝重。
为什么还有一个传送阵？其他阵法师也有类似的想法，这里满是尸体，应该是最后的巢穴了啊？
“贺绮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郁槐问。
苏寒尹皱眉想了一会儿，“她进入森林后三刻钟彻底感知不到，但也可能是因为隐匿术。”
“一个时辰后有一阵传送波动。”北区雨卫补充道，“我们就是靠它发现的这里，之后就立刻通知你们了。”
“传送波动……”郁槐锁紧眉头，但没再说话。雾雨宗的阵法师看了看传送阵，“是完好的。”
他站远了点，丢进一枚灵石，传送阵光华一闪，灵石消失不见。
“没有方卓文的尸体。”北区雨卫说。
的确，郁槐扫了眼干瘪的尸体，她对此并不陌生，但仍然觉得不适。尽管面目模糊，却没有一具尸体像方卓文。
“把他们搬走吧。”雾雨宗阵法师撑不下去了，吩咐道。“清理干净，我们继续解阵。”
“不用解了。”另一名说，“传送阵是好的，直接过去就行了。”
他解开腰间的锦囊，从内钻出只白色小鼠。阵法师吹了声口哨，小鼠跳到传送阵上，光华一闪消失不见。
少顷，传送阵再次一亮，它又回到空洞里。
“那边是安全的。”阵法师闭目接收小鼠所看到的的景象。“也是个房间，地上有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郁槐问。
阵法师皱眉，“似乎是一个女孩。”
苏寒尹神色微变，望向北区雨卫。他沉吟片刻，“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这个传送阵稍大，一次可传送五人。最初探索的小队站入，眨眼间便来到一间同样封闭的石室里。
这里很空旷，或许是因为人比较少。贺绮躺在地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苏寒尹按住她的手腕，脉搏很平稳，只是眉头紧蹙，像是梦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摇了摇贺绮，女孩嘟哝一声没有睁眼。
北区雨卫通知空洞那边安全无误，片刻后，郁槐也传送了过来。
她看见贺绮，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探入一丝灵力检查她的身体。
“神识耗尽了。”郁槐说：“需要休养几天，其余没有大碍。”
……
头好痛，仿佛火焰还在灼烧着那里。梦里是蓝色的火焰，她用木剑去攻击影子，从破裂的伤口里喷出更多的蓝火。
恐惧被无限放大，她的呼吸也在蓝火中进行。火焰在身体里燃烧，像负面情绪一样沸腾。
贺绮很清楚这是个梦，但她无法抽离。影子的躯体变得光滑透明，像永夜一样倒映着她内心的想法，他的人格并未进入贺绮的梦中，只是块充满破坏力的镜子。
有人移动她的身体，坚硬石板被柔软床铺取代，贺绮感受到脖颈处温暖的手臂，苦涩药液流入，她很顺从的吞咽下去。
“她是我见过最听话的病人了。”旁边有个声音，像是郁槐的。
安全的环境使贺绮心下稍安，她的识海被丝丝暖意充填。神识在回复，过度使用的裂痕也在愈合。
“我怀疑她在装睡。”另一人说。
“她昏迷了。”
“还有多久能醒？”
交谈远去了，意识再度沉入深处。蓝火在暖意中熄灭，但影子仍在那里。
中年男子站在夜空，阴郁的望向她。贺绮与他对视，木剑握的比之前更紧。
他们谁也没有交谈，视线的交汇持续了约有十息，贺绮举起剑，用力刺入影子。
贺阳消散了，但贺绮依然没有醒来，她陷入更深的梦境。
青藤在四周环绕，它们扎入她的肌肤，似乎想要吸食她的灵魂。
贺绮抓住一根藤蔓，她发现自己的灵力又被束缚住，只能用手撕扯拽断它们。
藤蔓比实际上脆弱，或许是她快醒来了。它们真的被扯断了。但尾端还连接在她的身体里。
贺绮想要将它们拔出来，但藤蔓钻入了她的身体。外表看不出丝毫变化，可它们融入了她的血脉中，与她合二为一。
她抬起手，久久凝视着光滑的肌肤。桃花随风吹起，拂过她的脸颊。
贺绮走向一艘船。
……
阳光落在她的发间，贺绮睁开眼，望向梁顶。这儿有点熟悉，她似乎和什么人一起来过。
平阳舒的脸出现在门口时，她还以为这是想象。青阳城的旧友盯着她看了几息，突然掉过头跑开了。
贺绮挣扎着坐起，黑发流泻至腰间。她穿的很单薄，掀开被单时竟有些冷。
头还是很疼，但可以忍受。贺绮觉得很渴，下意识的去找引水符，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有灵力的。
她试着凝聚水球，因为神识不稳失败了好几次。等终于成功时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心里想的却是贺阳见到了又要揍她。
她才喝第一口，门外就挤满了人。
郁槐站在最前，平阳舒同医师站在一起，贺绮望了眼后面，发现了苏寒尹熟悉的身影。
“额……”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你恢复的很不错。”郁槐走到她床边坐下，剩下的人依次走进来。贺绮觉得自己该躺回床上营造生病的氛围，开口第一句却是“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好半年。”郁槐说。
贺绮瞪大双眼。
“五天。”苏寒尹戳破她的谎言。
“你这人真没意思。”郁槐对他很不满。平阳舒深表赞同，“其实是五年，第二波试剑会还差半年。”
贺绮瞪了他一眼，转向苏寒尹，“谢谢。”她喝掉剩下的水，“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帮了宗门大忙。”年轻修士说。
他为医师让开位置，给贺绮做剩下的检查。神识已恢复过半，破碎的识海还需要一些时间，医师给她开了丹药，命贺绮多修炼《养神》篇。
“我一辈子都在养病。”她苦笑道。苏寒尹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贺绮察觉到，没有再接着说。
“你一辈子都在放我鸽子还差不多。”平阳舒没好气道，“铁匠铺那边你总共去过几天，答应给我画的符也从没兑现过。”
“你也不要指望兑现了。”贺绮扶住头，平复又升起的痛觉，她瞥了平阳舒一眼，嘲笑道。
郁槐望着他们，又看了看苏寒尹，赤火峰的年轻修士似乎非常不解，看着他们俩斗嘴，眉头微微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