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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是哪里?”梁少峰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榻上,屋内很是简陋,除了榻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几根小凳子,一切看起来都很是陌生。

“有没有人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师父,姐姐!”他接着又叫了两句。

很快,屋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破烂的门开启处跑进来一个壮实的黑汉,三十岁左右年纪,一进门就高兴地对着梁少峰嚷道:“哎呀,小哥,你总算醒了!”

看见有人来,梁少峰警惕地坐了起来,问道:“你是谁呀?”

那黑汉一双糙手沏着茶答道:“小人陈大勇。小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这么快便不认识小的这个卖柴的了。小哥可还记得,前些时小哥曾在市集上帮小的打跑了几个耍泼的地痞,还邀小的痛快地喝了几杯?”

梁少峰这时才恍然想起,道:“哦,原来是樵哥你呀!”接着他又问道:“那我怎么会到贵府上来了?”

陈大勇听罢笑道:“什么府上不府上,寒酸之地,小哥你可就别取笑了。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十多天前,我独个儿到了西面那座深山中打柴,看见一处山边野果生得正红,就沿路顺便摘了一些。没想到到得一处山洞前时,却发现小哥你直挺挺地躺在洞中,起初我还以为小哥你是在小睡,后来看见你周围围满了荆棘,叫了你两声你也没反应,我走近一看才知道小哥是受伤了。所以我就冒昧地把你驮了回来,一直小心地照顾,老天显灵,你可总算醒了。”

梁少峰惊道:“依樵哥之言,樵哥是在一个洞中救了小弟,而且小弟已经昏迷了十好几日?”

那陈大勇傻笑着点了点头。

梁少峰一愣,赶紧将两手一抱,道:“这么说来是樵哥你救了我,梁少峰多谢樵哥相救之恩!”

“哪里哪里,”陈大勇黑黑的脸上献出憨厚的笑容,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小哥何必如此客气!”

梁少峰心里却嘀咕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到了山洞里?师父姐姐呢,他们怎么会不理我了?不行,我一定得赶回去!

他装着一肚子的狐疑,慢慢撑着躯壳走下榻来,陈大勇见状大惊道:“小哥,你小心啊,才刚醒过来你别乱走,你还是好好地多静养几天吧!”说着,他连忙扶着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梁少峰道:“樵哥,不碍事。我自己也颇懂医术,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推开了倒给他的茶,接着道:“敢问樵哥家中可还有酒吗?”

陈大勇忙道:“有的有的,酒还是有的。”

梁少峰道:“那好,劳烦樵哥取两只碗来,小弟想要和樵哥痛快地干一杯。”

陈大勇正要去取酒,略一迟疑道:“小哥大病初愈,喝酒恐怕……”

梁少峰爽朗地一笑道:“樵哥这可就不知了,小弟打小就嗜酒,喝了酒之后立马生龙活虎,若是长久不沾酒,这张嘴也会闲得生出病来!再说,樵哥相救之恩,在下无酒怎可相谢!”

“哈哈,”陈大勇也笑了起来,道:“爽快,小哥果然是性情中人!”

说罢取出酒碗来,梁少峰满满地斟了两大碗,举起酒碗道:“樵哥,救命之恩梁少峰此生难忘!小弟眼目下有很要紧的事要去搞明白,日后定当再来拜访,日后有什么事小弟能帮忙的,小弟绝不推辞。现在谨以这杯酒表示小弟的感谢,好,干!”

陈大勇道:“小哥言重了!干!”

两人“咕咚咕咚”将一满碗酒喝了个干干净净,陈大勇抹了抹嘴,道:“看小哥模样,此事定然很是要紧,我也不便一再挽留,小哥一路可要千万小心!”

“好酒!”梁少峰一搁碗,拱了拱手,道:“樵哥保重,后会有期!”说罢,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梁少峰伤后初愈,躯体还很是虚弱,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大半日才好不容易又见到了那座老房子。院子的木门紧紧锁着,一丝不安立即袭来,他赶紧打开门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刺眼的新坟,新得让人心痛。他赶紧奔到坟前,那块同样很新的墓碑撞入了他的视线,“爱弟陆公子涯之墓”,墓碑上刻着的几个大字让他的大脑嗡地一下,全成空白。师父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阵窒息的胸闷下他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抱着墓碑嘶声力竭地叫道:“师父……”一阵扯心裂肺的疼痛催着泪水一汪一汪地向下淌。突然,他感到躯体一下沸腾,一口鲜血随之喷放出口。

良久,梁少峰才拖着极度虚弱的躯体走回了屋里,他知道他这个伤现在最需静养,切忌过喜过悲,但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还是充斥于胸间。他做梦也想不到,师父竟然已经过世!

他看过了所有的房间,并没有发现姐姐的踪影。他始终想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墓碑上看,师父的坟应该是那个面目可憎的自己的杀父仇人所垒,那么师父很可能就是死于那个郝帮主之手,但是姐姐呢?她又到了什么地方,她又遇到了什么样的遭遇?自己为什么会在山洞中被救?这一切始终没有办法得到解答。

他在药房中自己配了几服药煎来喝了,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房子,仍然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心想:也许姐姐有一天会自己回来,到时候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

梁少峰虽然心中焦灼,但是他只能这么一天一天地等下去,这一等就是三个月。三个月来每日里他除了打扫师父的墓外,就是自己给自己配药,静静地养伤,默默地发呆。如今他伤势已经早好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也不那么沉重,心思也变得渐渐清楚,他明白再这样等下去是不会有答案了,要找姐姐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找天龙帮或者杨麟打听。而他心中从小就没熄灭过的复仇之火现在也燃得更旺了,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但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人就是自己父亲的师弟,还是苍狼教的狼王杨麟。

越想梁少峰就越无法再安静下去,但是他心里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身皮囊怎么会是那郝帮主和那丑八怪杨麟的对手!然而他梁少峰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心道:与其坐着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说不定还能再见上姐姐一面。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心里就一个念头:就算找不到姐姐,咱也得去闯闯那些说书先生说得异彩纷呈的江湖,多认识几个和自己臭味相投的朋友,以后找姐姐、报仇也好多个帮手!

就这样,梁少峰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包袱,揣着那块姐姐曾经用过的手绢和不少细软财物,就上路了。一路上他阅山历水倒也过得痛快,但是山水越是秀美,就越勾起他对陆薇若的想念,毕竟这是他们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而且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再相见的机会。每每这时,他总会拿出那块手绢和一直带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木偶,正所谓睹物思人,他梁少峰也总算经历了这样的痛苦。

好山好水自然能够化解愁肠,但是初入江湖的他却也体会到了一个更加实际的问题,从家里带出的一些金银细软,不到两月就被他每日里的好酒佳肴花费得一干二净。俗话说不做当家人,不知柴米贵,虽说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要图个一人过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从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银子问题,现在却开始无情地困扰他了。

江湖固然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好地方,但是没有银子的江湖却也是个让人无比难过的窘地。梁少峰却也不愁,有钱时他喝好酒,没钱了就当了东西去喝好酒,当当得只剩一身破衣服后,好酒他却仍照喝不误,只是这一次他不再使钱,却用上了这十几年来他学到的最让他引以为豪的本领——轻功。只听说有吃霸王餐的,而他却又给开了个吃神仙餐的先例,一番好酒美菜吃过之后,不擦油嘴不说,反而脚底抹油,使上他拿手的轻功,飘飘然如神仙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他这个神仙做得未免有些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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