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垂头丧气的六子扶着崴了脚的成管事在约定的出发时刻前回到了客栈。
此刻众人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都在大堂里候着,而吴达在店内大堂寻了条凳子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见他们衣衫不整的回来,便也知道他们也糟了事。但是不见陈柳跟在后面,便觉得不妙可能出了事,于是问道:“陈柳人呢?我们赶快走。”
六子欲言又止的不敢说话,想了想还是说了:“小的无能,小哥可能是被人绑走了。”
“啊?吴六你是怎么干的?”“小哥是怎么丢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光天化日之下绑咱们的人,这是嫌自己家人丁多吗?”后面的众人纷纷嚷嚷道。
吴达此刻蹲坐在凳子上思考,左臂肘抵在大腿上用小臂和手撑着脑袋。听后面的人的吵闹,想了一会,右手往后一挥说道:“好了,这事主要还是我蠢了,没想到对方会光天化日之下,用流氓拖住我们,实际是想绑票,当初那女人扑上来时,我还以为只是他们想趁机讹点钱和偷给银子。成安,你来说说后面是怎么回事,你觉的对方想干什么。六子,给成管事搬个坐的。”
成管事颤颤巍巍的寻了条长凳坐在了吴达的对面。扶了扶腰说道:“我还被偷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二两金子一两散碎银子。”吴达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也被他们偷了一个。你先说说陈柳是怎么不见的。”
成管事摸索了一阵子,把身上装金银的小包都解了下来放在了桌上。自有人把钱都收走纳入了盒中锁上。成管事回过头来说:“当时啊,我六子和小哥,碰见一个似乎是本地赶车的,便招呼着我们上车。对了,是驴车,然后他说驴车坐人太多就跑不快,便让我和六子在车两边扶着跑,结果刚跑了没多久,就有两个人似乎是特地等着我们,把我和六子扑倒在地。等六子把那两人打跑了,就找不到车了。”
吴达往后一靠,想了想确认一下:“那为什么你觉得是绑走了?”
成管事倒是很直接的说道:“因为六子打不过他们两个。”六子急了:“怎么就打不过了,我还把扑到我的那人胳膊卸了,怎么就打不过了。”吴达把左手从下巴那抽出来挥了挥让吴六闭嘴。示意让成管事继续说。
成管事蹬了吴六一眼:“但是两个人要是一起上你打得过吗?我还冤枉了你不成?”又转回来对吴达说:“但是那两个人并没有把我抢光再走,只是估计我们看不到车去哪了就自己撤走了,而且那两个人似乎是有组织的,和车夫可能是一伙,车夫和那两个人都出现的太巧合了。”
顿了一下,成管事又说道:“我估计还有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已经盯上我们并预谋很久了,可能是华阴就开始,也可能更早。最好的可能就是对方临时起意想把聚宝斋出来的人讹上一笔,结果碰巧变成了绑架,最坏的可能就算李闯等贼人的余孽,我们消息泄露了,早就盯上了我们,然后今天策划了这么大的一出戏,逼迫我们和他们交易。”
吴达叹了口气:“要是李闯余孽那可就难办了啊,陛下废了厂卫,现在哪有对这些反贼的消息啊。”成管事倒是接了句:“即使没有废,这个时候了,就算有人也难以传出了可以被核实的情报,情报好打听,但是无法核实的情报还不如没有。”
六子此刻倒是说话了:“老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官人被劫了,我们要不大家分头去找和报官?”
成管事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六子的脑袋上骂道:“找,找,找!找到又能怎样?不动点脑子吗?大张旗鼓找了反而是害他!报官?我们不是官吗?衙门现在有个屁用!”又坐下来对吴达说:“现在依我之见,我们得等。”
吴达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问道:“你是说,等他们来找我们?”
“对!等,除非他们是想杀人泄愤或者是报复,不然一定会派人过来谈价格。”
吴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应道:“你说的对,而且不可能只是绑人为了泄愤,不然直接杀了便是,没必要大费周章这么麻烦。”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后倒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我们等不起啊。”
此时董策出来说道:“老爷,我们最多在这待一天,还要期待路上不下雨,才能按时到达。”
吴达摇摇头,转过来对成管事说道:“如果你是贼人,你会不会在路上埋伏等着赶时间的我们自投罗网。”
成管事点了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对方是闯贼余孽这种有势力的盯上了他们的话,别说前往西安府的路上,就恐怕是回去的路上都会安排人埋伏。
找也不是,留也不行,但要是这么走的话,也没法交待,吴达感觉今天就不应该把他带出来,他现在无论做出什么决策,都可能在今天或者明天导致这个队伍里死上不少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等一下吧,估摸着现在出城对方也在城门外等我们出来,不如晚走一会儿让他们也等一等。董策,张珏,你们晚上能带路赶车吗?”
“不打紧,走过几次这个路,没有什么险要的,只要没有狼没有贼人就行。”
吴达又点了几个人吩咐道“出城后,你们所有人就把各自藏起来的家伙都准备在车上好拿的地方,还是分两队走,今晚走夜路。吴七、王一,你们两个检查车里的那几杆三眼和火药,都装上药和铅弹,放在前车队里,出城后你们二人就上马准备着;黄正、黄人,你们两个检查下那两杆鸟铳,在后车跟着,前车队有难,你们便用鸟铳在后面支援者,若是你们遇敌,便让吴七和王一骑着马冲散贼人。要是都被围了…你们自己寻路跑吧。留一辆马车一匹马给我,我和吴六两个留下了。”
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铜符,交给了成管事嘱咐道:“不管怎样,到了西安,按照我们上次的那方去寻那人,这个就是我们的证明,交了货后等我三天,要是三天不到,你们是自己散了也好,还是回去也好,总之,不要走原路回,尽可能绕一下。”
众人领命后便各自默不作声的去收拾东西去了,谁也不知道等着他们路上的会是什么。
就在吴达叹气之际,他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可有人叫吴叔?你家公子请我前来,讨教一二!”
吴达和成管事还有没走的六子都笑了,笑得很开心,既然这么快就寻上门来,还是这样的措辞,说明至少此刻陈柳还活着,而且大概率并没有出城门,那样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吴六便知趣的凑吴达耳边说了什么,吴达点了点头,六子便暗地退下从后门出去了。
吴达迈出大门,同样洪亮的回应:“在下吴达,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