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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客栈

进城之后眼见天渐渐要黑了,吴达便吩咐了众人在一片开阔的地方先把车马停住然后自寻客栈去了。便是背了一条褡裢,唤了陈柳过来,领着他慢慢的踱步向繁华的那些有着客栈的区域。此时街上倒也繁华,有的街道上似乎是能摆摊,各式小吃如后世里步行街和夜市摊一样在街边排开。陈柳看了看闻了闻,倒是想起来却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不禁觉得有点饿。

吴达见他左顾右盼像是想吃东西了,便问他“柳儿可是饿了?”陈柳此刻已经回过神来,老实说他已经发现了那些小车只是一些糕点之类,并没有什么肉之类的,而陈柳偏偏以前是肥宅一个,很显然不能在十七世纪买到开封菜金拱门,这里也没有炸鸡柳和肥宅快乐水。

于是便回过头对吴达说“叔,不用了,不差这一时,大家都等着进客栈吃饭歇息呢,今天我出事也是辛苦了大家,不如先早点找到客栈。”

吴达点点头又伸出大手摸了摸陈柳的头“不错,你今个这一跤摔的倒也是知道辛苦了大家,记着,以后你也要记得不可耽误公事时间。”

陈柳觉得他的手在头顶的摩擦就像是一个砂纸在头上搓来搓去。便乖巧状的低下头滑出去。吴达见他这样也只是一笑,便是带着他继续走了。

吴达却是绕过了许多店家,不断朝里走,绕了一下,来了一个有大院子足以停下他们的车队的店家。就在陈柳担心因为天黑而被宰客时,却不想一下子吴达和店家谈妥了。原来这些店家是专做商队生意的,口碑才是最值钱的。

陈柳听着他们谈话,这才知道总共是3辆牛车和三头牛,又有十七辆马拉的大车,共着二十二匹马,这中间却是有十匹马是要**细豆料的。陈柳心想十七辆马车和另外五个骑马的,不知道为何还有另外五匹马是**细的,怕不是中间死了几匹马只好拿战马充数。

陈柳算出这个数的时候倒是突然兴奋了一点,这种兴奋以现在的眼光怕是纯属于外人观看电影发现伏笔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在陈柳一边想象脑补各类武侠情节时,又听的他们说:“要二十七人的通铺,再要一间能住二人的房”说着便拉下了褡裢袋,递过去一个物件,灯火昏暗陈柳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便估计是什么证件。随后又见吴达掏出了点散碎银子,捻了一小块给店家,店家瞧了瞧后又回头用天平秤了,说道“果真是一两银子,成色倒也是不错。“

吴达便又掏出了一串铜钱”一百文,切点牛肉,几碟小菜,先伺候这小哥用饭,我且去唤了同伴来。“店家便笑道”一百文怕是切的牛肉太多,这小哥怕是吃不完。“吴达便道”你切了便是,他吃不完我回头过来再吃便是,再多预备点酒菜。我等会带着人来要吃饭的。“店家忙应承道”这个自然。“

吴达便转身又对着陈柳吩咐道”你在这里先吃饭,切记不要走动就在这店里等我。“陈柳忙答道”晓得了。“店家此时已经切了一大盘牛肉和预备好的几样小菜出来,便问道”小哥可要薄酒?“吴达便对店家道”来点米酒。他喝不来烈酒“便出门了。

陈柳倒是坐着长条凳上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时代的客栈。昏暗的灯光下,倒是让人想起了后世的一些文青网红饭店的暖色调灯光模拟出一种暧昧的气氛。可是这角度看倒是会让顾客倒了胃口,毕竟以现代角度来看,这脏污的墙壁不知道是糊了什么,而桌子又透露着一股贫穷的气息。

与这个相比,《武林外传》里大厅的那个”水曲杨柳桌面“都能算奢侈品了,更不要说有点未擦干净的碗筷和桌子。店家又端来了一碗饭,烫了一碗酒来,看得出来店家在那一百文下是很用心的提供了高等级套餐。虽然这高等级套餐还比不上后世难吃的食堂。陈柳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适应。

陈柳硬着头皮拿起碗筷强行默念告诉自己碗筷都是干净消毒过的“这筷子不是脏的,这筷子不是脏的,这只是你刚刚用它夹过菜,这只是刚刚夹过菜的。”随后闭着眼睛夹起了一片牛肉,嚼了嚼,牛肉有点老,是卤制的并且淋了一点醋,陈柳估计是因为这肉不是当天的了。“看来即使没有味精靠这个时候的香料也能做的不错。”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事,这一方面除了因为大量的贸易使得即使国外的香料在这个时代而并非特别昂贵,另一方面则是,饥饿是最美的调料。

这盘酱牛肉也让陈柳对这个时代的生活没有那么的恐惧了。毕竟有肉吃,有着微酸的甜米酒喝,显然也不算太差。

当然这一美好的想法在陈柳开始吃面前的饭时被冲淡了不少,陈柳的这碗饭虽然没有什么沙子,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里的米,也许可能是所谓的糙米,仔细看了看,却是与前世吃的大米不同。原来这糙米比精米更耐储存,更何况在这时节,浪费粮食将糙米加工成精米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是可耻的犯罪。

陈柳又开始学习《武林外传》里那套自我催眠“这不是糙米饭,这不是糙米饭。这是养生有机糙米。呸,怎么这么硬。”

正当陈柳在一边吐槽饭一边光顾着吃那些尚能入口的时蔬和牛肉时。吴达走出来客栈,但他没有原路返回,反而走出大门后向着来时的路口定睛凝视了一会儿,又看着凑过来的几个乞儿摸出来几文大钱丢在了另一边,眼看着几个乞儿抢做一团便低了头自另一边趁乱走了。

吴达自另一条路走了后,先复是前行了一段,而后又右拐入了一条巷子,又走了一段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后又复右转,又七转八转的走了一会后,方才从小路回了寻众人。

而原来吴达看的地方混出一个乞儿打扮的人,“嗨,这孙子倒是个伶俐鬼,原来也是有些手段,不如我先诱了绑了那小厮回去,就不信这厮不救他儿子,做了这一票后得了银子,再与大哥再去河南谷城寻了八大王。谋个富贵嘿。”

此人想到这不禁嘿嘿一笑,一边想着黄粱美梦一边像那客栈走去。却不曾想刚踏上前还没进去,便出来一个壮汉把他一推骂到“你这贼汉,这里也是你这饿死鬼讨饭的地方?去,去,去,我这可不是你这种饿死鬼进来的地方。”

那乞丐盯着他,嘿嘿的笑了一下,变转身离去。

陈柳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刚站起来准备去看看热闹。店家却来了陪笑道“这是又有流民过来要吃的了,这年头老天不赏饭吃啊,陕北自先帝以来一直大旱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这几年那里不跑的才是傻子,能跑的几年前就跑光了。朝廷不救济,反而又在要什么四面六什么剿匪征税,嘿,继续征吧,迟早那些现在不反的也得反?”

陈柳有点蒙,现在这店家都这么猛的吗?自己只是个住客啊,怎么上来就跟自己聊这种“官逼民反”的,自己怕不是入了黑店?

陈柳停下吃饭看着他,想了想要不要说一点表明自己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的话,但是又怕入了黑店,自己一句话不小心,便是今晚要在板刀面和混沌二选一了——也许还有饺子馅这个追加dlc可选。

“这。。。。”陈柳刚刚想说什么,店家却是又忙上前又为陈柳酙了一碗米酒,开口道“这小官人可别乱跟别人说,小老儿也是这几年,见了太多流民,看不惯这世道了。可千万别对官府中人说”

陈柳心想这怎么就跟后世的键盘政治局一样,便连忙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云云然后和店家聊了起来。

那店家也自己拿了一个碗,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又自己拿出一个筷子,夹了厚厚的几片牛肉放入口中大口嚼着,又将酒喝了起来,一并大嚼后一口吞下,觉得满足了便开始说,“小老儿在这开店许久,三教九流往来行脚商人,还有仕女书生,什么人没有见过,但这日子呵,愈发的难过了。”

陈柳便问道,“何出此言?”,那店家呷了一口酒,淡淡的看着陈柳说“嗨,神宗皇帝年景时不知比现在好到哪里去了,那时一斗米不过三十来文,斤肉不过六七文,百般平易,穷者幸托安生。之后米价就一路上涨,崇祯八年九年时,蝗旱交加,斗米三钱倍增至七钱,已经饿死过不少人了。有人就逃灾,开始是遇到讨饭的我还能给他一个馒头,后来我就不敢了,小老儿哪有那么多钱去买米啊,便是熬了粥,也是负担不起,最高时稻米一斗,呵,就一斗,那些人卖一两四钱。”

陈柳沉默了,就算他不知道银子大概相当于后世多少RMB,便也是根据这对比能想出这物价上涨的速度。

那店家又斟了一碗“那就逃吧,逃荒,大家一起,衙门也拦不住,但是又能逃哪里去呢,去别的地方,别的地方就没有遭灾吗?就算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今天你抢我,后天我抢你,到后来大家还不是大家一起饿死。反而因为有强人,往来的行脚商更少了,原来还有些小商人会带米来,现在除了那些富户,还有什么人能运米来卖,我这破店也是很久没见到你们这么大的商队了哦。”说完便将自己的碗筷一收走了。

陈柳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些话,突然有点可怜这老店家,不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也不会看到表面和善的人就一起喝酒在抱怨朝廷的不利。

陈柳又准备站起来回过头去跟店家说如果有可能往南去四川或是江南都好,明年时这里米价可能就不是一两银子的问题了。这时却见店家和刚刚在门口拦住那乞丐的杂役说话,想来那杂役还兼职保安的职责。见那店家略锁眉头的过来对着他说“小哥,你摊上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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