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母的主要成分是酵母菌,可以把米发酵成酒精,而酒精可以起到消炎的作用。
对于典安来说,治疗很简单,难得是寻找药品和医疗用的器具,连饭都吃不上的岁月,一杯浊酒都是奢侈品。
除了朱辽外,还有十几个人伤口也都发炎了,好在他们的伤势比较轻,只要剔除化脓,用不着消毒,过些天身体就会自愈。
“刚那人谁啊?”在帮朱辽检查伤口时,典安似乎随口问了一句。
“恩公指的是?”
“就那个,尖嘴猴腮的那个,头上绑着两块黄布的那个。”典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丧左是谁,一直以为他是个老郎中,负责发放太平符。
朱辽顿了顿,继而长‘哦’了一声,说道:“那是咱们义军的小方渠帅丧左,丧将军。恩公问他做什么?”
“没事,就是好奇。”典安敷衍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典安总觉得吧!那孙子瞅着自个儿眼神有点不大对劲。
阴恻恻的,像一条毒蛇般,让典安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在车子里边捅死他的那个中年人,在行动之前的一段时间,也是总藏在偏僻的角落里,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
典安想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刚穿越过来没两天,又没糟践他老婆女儿,那犀利的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儿搂着他媳妇睡了一宿没给钱呢!
典安尚未意识到丧左有整死自己的心,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他对自己抱有敌意,“还是得防着点才行,最好加快进程,尽快脱离黄巾军。”
这么一想吧!典安有点想放弃朱辽了。
朱辽八成指望不上了,还有那几个重患,一时半会的他们好不了,起码要半年以上他们才能恢复。
条件太差了。
典安等不了半年,两个月之内,他必须走。
换句话说,朱辽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何况他自个儿身边还带着个小女孩儿,就算他身体康复了,之后逃亡的路上,也顾不上自己。
思来想去,还得找项霸那样的肌肉男,起码他臂膀上高高坟起的肌肉,能给典安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剜完脓疮,朱辽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疼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个时候,仍不忘了感激典安,“索性军中有先生这样的神医,否则,朱辽此刻早已葬身狼腹。”
说话时,朱辽满面慈祥摸了摸囡囡的双把头发髻,之后抬眼注视着典安,眼神真诚而干净,特别透亮。
“小人以前是个行脚商人,自兖州到汉中一带的地形,小人了然于心,闭上眼都能找出最安全的线路。”
“世人常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知我走一趟汉中,来回一年半载,心中何时不曾牵挂家人。实乃生活所迫,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朱辽一声叹息包含无数心酸。
商人在这个时代地位很低,连农民的身份都比他们高一等,天底下就没有人瞧得起他们。
没有尊严和地位也就算了,若时运不济,路上碰到了山贼流匪,货物被劫掠一空还在其次,万一运气不好,人也就交代了。
“和恩公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先生,朱辽是重情信义之人,日后定极尽所能的报答恩公救命之恩。”
朱辽身体状况不佳,总担心自己撑不下去,一命呜呼之后,留下囡囡一个人太可怜了,想想就心塞,自己欠她的太多了。
之前一直行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大半时间自己都在外面,没能陪伴她成长,如今却又……朱辽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伴她平安长成。
直到及笄之年,便找个善待她的婆家嫁了,自己也算了却夙愿。
说话时,朱辽眼睛里面有一抹乞求的意思,也是希望典安能够稍微精心照料下,起码保住他的性命。
朱辽浑然不知,典安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弃他?
拖着一个病患还捎着一个小女孩一块上路,简直就是双重累赘。
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容易拖累自己。
想归想,可一看到朱辽和囡囡透亮的双眼,典安又于心不忍,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
医者仁心,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昨天晚上,一千多人拱手作揖,以命相托的画面,让典安很是感动。
那是他从医二十多年,第一次因为自己是个医生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或许是太累了,典安有气无力的拍了拍朱辽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没事最好不要乱动,免得撕开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就危险了。”
丧左阴翳的眼神,让典安心中生起强烈的危机感,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五十人,只要给我五十人,我就立即脱离黄巾军。”
“先回陈留,找我那便宜叔叔典韦。”
但凡只要喜欢三国的人都知道,典韦是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超级保镖,能碾着老虎逐涧的猛人,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
打死老虎的猛人不少,譬如人尽皆知的武松打虎。
武松是迫不得已,在山中遭遇了老虎,不打死它,自己就得死。
在生死存亡之际,激发了自己的斗志和无限潜力。
典韦和武松截然不同,这是个吃饱了撑着,愣是追的老虎满山跑的莽汉。
从气势上,武松的一激灵就输了不止一截。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便宜叔叔,这会儿在哪儿?”典安很是期许,盼望着有一天和典韦能见上一面。
作为一个三国迷,典韦,郭嘉,周瑜这三人死的太早了,哪怕隔着一千七百多年,仍叫人扼腕长叹。
总想着如果典韦,郭嘉,周瑜三人能多活些年,波澜壮阔的三国历史画卷,定会再浓墨重彩的填上几笔。
撇开朱辽,典安在数百个伤兵当中,挑了十几个身体稍微强壮点,伤势比较轻的,聚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哪儿来的,家里几口人,喜欢吃什么,有没有结婚,如何进的黄巾军,有什么志向……等等等等。
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典安的态度十分暧昧,眉梢间总是洋溢着浓浓喜色,和跟朱辽在一块时的‘力不从心’迥然不同。
朱辽默默注视着。
作为一个走街串巷的行脚商人,这些年朱辽见过无数张面孔,最善于察言观色,往往对方一个眼神,他便可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倒不是说朱辽有多睿智,这只不过是他的生存必备的本能。
观察了有一会儿,朱辽渐渐的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迹象,先生似乎对身强体壮的青壮,尤为亲热。而那些身体羸弱的重伤患者,他则选择漠视,完全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
“先生为何要这样?”朱辽拧着眉头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