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左想毒杀朱辽,典安偏要保他。
只要朱辽不死,丧左就没有理由治自己的罪。
想到这,典安立即动身去府衙,顾不上问项霸为什么要帮他,想来这个憨厚的傻大个不至于蒙骗自己。
“典安,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典豆非常细心的灭了篝火,然后支起一个火把,屁颠屁颠的追了上来。
典安一路小跑着来到府衙时,那几个黄巾军力士前脚刚离开。
府衙灯火通明。
典安刚一进来,立即迎来众人行注目礼。
“是先生,先生怎么来了。”
“先生,刚刚您让人送来的那些药,怎么味道怪怪的?”
“对啊!我费了好大劲才吞进肚子里的。”
典安行色匆匆,急忙忙冲到朱辽几人身边,扯着嗓子大喊道:“刚刚那药不是我让人送的,有人要毒死你们,然后好栽赃嫁祸于我。”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
“有几个人吃了的,举手我看下。”
“大家别着急,我会治好你们的,快,大家都跟着我做,把食指塞进嘴里,往喉咙了抻。”典安示范道,一边揣摩着丧左给他们吞下的是什么毒药?
是砒霜吗?
吞下毒药的那几个人,立即按照典安示范的动作,把手指伸进喉咙里边抠出来。
“朱辽,你快别愣着了,快抠出来啊!”
朱辽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块黑了吧唧块状物,递到典安面前,咧嘴苦笑道:“先生,我没吃,在这呢!”
朱辽非是愚昧之人,早就觉得典安不对劲,总觉得他藏着心思。
所以有仔细观察,毕竟典安就是他的命,他还不想死呢!
然后他发现丧左看典安的眼神不对劲,稍一揣摩,顿时心下了然。
只怕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故此,在那些黄巾军力士送来毒药时,朱辽藏了个心眼,在黄巾军力士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赶忙把毒药藏了起来。
未曾想,果真出事了。
典安多看了朱辽一眼,然后抢过他手里的块状物,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确定不是砒霜后,典安舒了一口气,是砒霜的话就麻烦了。
好在毒性不大,最重要的是发现的比较早,这是最关键的。
在毒药尚未被机体吸收之前,哪怕就是砒霜,照样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抢救过来。
典安赶紧让他们扣嗓子眼,让他们把毒药吐出来。
实在吐不出东西来时,再灌水洗胃。
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只能让人遭罪了,一个劲的喝水催尿。
一边派人去搜集黄豆,煮黄豆汤。
吃了腹泻拉肚子。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两点的时候,终于搞定了。
一个个拉的腿抽筋了都。
典安也累瘫了,挨着朱辽一屁股坐了下来,门外,典豆吃力的提着一桶水踉踉跄跄跑了进来,两只手拎着水桶,提到那些中毒的人身旁,拿水瓢逐一的喂他们喝水。
“呼呼!”
典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道好险,好在项霸及时通知自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等明天早上,自己过来的时候,估计那几个人身子都凉了。
“先生可是想问,我为何不吃下那东西?”等典安大口喘息着,气息渐次平复之后,朱辽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没等典安言语,朱辽接着说道:“先生可知道渠帅为何要害你吗?”
典安明显呼吸声小了很多,凝视朱辽,脸上分明写着茫然和无知,这两天他净琢磨这事儿,好端端的,也没招他惹他,干嘛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迫害别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既然已经密谋要害先生,显然先生已经侵害到他的利益,不如我们反过来想,如果你是丧左,你为什么非得害死他?”
“朱辽有些想法,但不知对与错。”
“在先生之前,一向由丧左负责伤兵,而他治疗伤兵的唯一手段,就是太平符。”
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太平符,相信张角的太平教义,而是被黄巾军胁迫,不得已,成了黄巾军的一份子。
朱辽便是其中一个。
他本身是个行脚商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世面。
谈不上什么智囊不智囊,只是走的路多,见的人多,加上他行商本就是要揣摩他人为生。
稍微琢磨了会儿,朱辽便揭开层层面纱,一语中的,道出典安和丧左两人之间缘何不共戴天。
“原来如此!”典安点了点头,心中依旧忿忿不平。
估计换做任何一个人,心里肯定是不爽的。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典安还是有点心神不安,拿不定主意。
二十年临床,除了做手术外,基本上没和人交流过。
和患者家属,基本上就是下病危通知书,宣布死亡时间,要么就是催着去缴费。
没什么交流。
而且在医院,他的身份更像是死神,不管病患在社会上什么身份地位,在他面前都得老实巴交的听他话。
现在忽然换了个时代,和丧左身份的不对等,让典安有些无所适从。
朱辽环顾四周,继而神秘兮兮的凑到典安耳边,窃窃私语道:“若先生想脱离黄巾军,去往别处的话,起码要有五百人同行。”
“宛县去不得,陈留也不可去,在义军风波平息之前,我们只能择一深山落草为寇。”
“等义军风波平息之后,过个三五年,再折回陈留。”
这会儿官军四处抓流民砍下脑袋赚取战功,典安如果直接回陈留,走不到半道就会被官军杀了。
“若先生留下来,那就必须设法和张曼成将军多亲近亲近,张将军人不错,有他庇护你,丧左不敢胡来。”
“最好是能掌权,手握重兵,丧左自然不敢妄动。”
“若实在不行,相信以先生的手段,下一剂毒药,也可随时取他性命。”当然了,朱辽废这么多话,可不仅仅是为了典安,更为了自己,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和典安一样,朱辽同是溺水之人,典安就是他能抓到的唯一的一根稻草。
身子还虚弱着呢!
万一典安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活?
很多年以后,想起今天在新野的府衙和朱辽‘秉烛夜谈’,很长一段时间,在典安眼里,朱辽就是他的启蒙老师。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行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