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崔子桓的话如果听见的人是张云郎,也许会还有好奇,从而陷入崔子桓的圈套当中,可惜现在坐在崔子桓面前是顾熠这个老油条,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但是在面对崔子桓的时候,顾熠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当日我坠马受伤之事,背后指使的人是太子殿下。”顾熠看着崔子桓,笑了一下。“我说姐夫,你这个挑拨离间计也未免太老套了吧。”
“老套不要紧,重要的是有没有效果。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是一个挑拨离间的计谋,那你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我选择相信,我的坠马和太子殿下有关系,毕竟你没有必要用这种事情来骗我,只是这件事和我是否选择效忠太子或者祥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你觉得太子算不上明君,难道祥王就一定能成为明君了吗?你就那么相信祥王殿下吗?”
“不是我选择相信祥王殿下,而是我只能选择相信他。”崔子桓看着窗外的渐渐飘落的树叶,慢慢的说道。
“如今陛下久病无力料理朝政,朝中大小事件皆是仰赖太子殿下处理,可以说如今的大宣,太子殿下足以一手遮天。你这个时候向父亲表明你是祥王的人,这个做法非常不明智。更何况自从皇后、福王叛乱之事发生之后,祥王称病,已经有一年之久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辅佐祥王,毕竟祥王现在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你以为我会如何?”
“明哲保身,绝对不会轻易踏入这趟浑水当中”顾熠看着崔子桓,眼神毫不怀疑。“你刚才说你没有其他选择,如果你是因为有一些把柄落在了祥王手中,你大可以告知于我,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就算我能力不行,但是还有我父亲。毕竟他不会放任你连累云娇姐姐和叙儿。”
顾熠说完就看见对面的崔子桓摇了摇头,“你这是反间计吗?想要引鱼儿上钩是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的,很明显你的条件还不够吸引我。”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为名?还是为利?”
崔子桓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顾熠知道仅靠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说服崔子恒的,也歇了说话的心思,小口小口的喝着酒。看见顾熠的行为,崔子桓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是酒家自己酿制的米酒,不易醉人,但是酒始终是酒,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顾熠点了点头,看着崔子桓一眼,在张云郎的记忆中崔子恒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在顾熠没有成为张云郎之前,崔子桓甚至被视为张衡的接班人。顾熠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途大好的崔子桓会选择祥王,大概只有崔子桓自己才能够明白吧。
“我听说今天顾昭离京之后,岳父大人也要不日启程前往楚国边关了吧”
“是”
崔子桓点了点头,慢慢的站起来,看着还坐着的顾熠,笑了一下。“今日请姐夫喝几杯酒,没问题吧”
“自然”
崔子桓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你担心,子榆在家一切皆好,但是你记得离刚才那位姑娘远一些,就算是你喜欢那位姑娘也不要让子榆知道,这样子榆就不会难过,也不会受伤了。”
“那你呢?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否也是瞒着云娇姐姐的?”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你姐姐知道,只会徒增担心罢了”
说完崔子桓就慢慢的走下了楼,顾熠站在窗边看着崔子桓骑马离开的背影,仰头喝了一杯酒。今天崔子桓说的话,顾熠不是不吃惊,但是那日张衡说崔子桓给了自己一封信的时候,顾熠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了,只不过今天崔子桓的话将这个猜想给验证了。
当日对张云郎下手的果然是沈朝晖,只是当日的张云郎不过只是一个纨绔子弟,除了丞相之子和太子侧妃的弟弟这两个身份之外,并没有其他格外的比较突出的地方,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引起沈朝晖的注意,还这样大费周章的想要除去对方。顾熠又想起张云郎当日坠马受伤的情景,如果当时真的是张云郎骑在马上,就算不致死,也会重伤。沈朝晖居然对张云郎抱着这样深的敌意,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熠觉得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没办法,张云郎受伤的时间太凑巧,就在顾熠出事情的两天之后,这样的事情,顾熠相信绝对不是巧合,既然不是巧合,只有可能是人为。既然沈朝晖是因为顾熠才这样对待张云郎,顾熠猜想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壶让顾熠丧命的酒,那壶酒是张云郎费尽心机才买到的浮生醉,送给的张云婉,最后却被自己喝了下去。顾熠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一直以来,顾熠都在寻找那个下毒害死自己的凶手,从动机到毒药,顾熠一直都在寻找线索,但是找到最后线索总是会断掉,会不会顾熠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那壶酒是顾熠喝下去的没错,但是那壶酒本来就是张云郎送给张云婉的,会不会下毒的人本来想要毒杀的是张云婉,结果顾熠自己却不小心成为了替死鬼。顾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朝晖要伤害张云郎了,大概是因为迁怒吧。
顾熠也不知道是无端饮下毒酒,命丧黄泉的自己可怜一些,还是因为送了一壶酒结果被牵连的张云郎可怜一些,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同病相怜原因,肥猫放着那么多人不选择,偏偏选择了张云郎这个倒霉孩子。顾熠将最后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捏了捏眼角。现在发现自己可能查错方向了,让顾熠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如果真的是像顾熠想象的样子,对方其实想要杀的是张云婉。那查起来只会更复杂,毕竟张云婉只是一个高门贵女,后来入宫为妃,哪里去结这样的深仇大恨。
顾熠叹了一口气,从荷包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