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这……何时?”
一声疑惑,怀中木盒已然在地,翻落一地物件。
“小鼓、木球……”朝岚瑕道。
旧物入眼,竟感莫名熟悉;俯拾在手,勾起深处记忆。
“这……不是儿时爹亲给我的玩物吗?我一直以为是被我遗失。怎会在你手上?”
“这木盒,是你掘了村口那方孤坟?”希月生道
“这嘛……”
“孤坟?莫非……”
猛然醒悟,朝岚瑕直奔山下而去。
“师妹!”“岚瑕姑娘!”
同声而呼,卫凌风、度缘起身直追。
山道奇崛,难阻求证决心;碎步急促,无顾边幅褴褛。终至那一方曾不以为意的矮坟。多年的梦,似一场雨,虽冷,却下得朦胧;冰冷的墓,如一场秋,固清,却寒得透骨。热泪盈眶,奈何片语难言,若冥冥中自有天意,为何总是这般后知后觉?
“岚霞……”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晓……这坟中所埋的人,是我的爹亲。”
“算……是吧。”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
“这……其实是你父亲授意。”
“什么?”
“你幼时初来烟雨山庄之时的情形,还记得多少?”
“嗯……记不清了。”
“你的父亲本名寄归鸿,当年他带你前来,并非拜入烟雨山庄门下,而是将你交托师尊照顾。”
“为什么?”
“真正的内情,我并不知晓。但,有日我曾听他与师尊争吵,似乎是与当年师尊斩杀何问天一事有关。你的父亲在烟雨山庄期间,常与我切磋,在他离开之前,曾留下一张路观图给我。路观图上所载,便是此地。”卫凌风道,“后来,每每师尊遣我找寻其妹朝月庭行踪之时,我都会借机来此。多年来,我一共遇上他三回。他告知我,诸施村是你母亲的诞生之地,也是她的埋骨之处。诸施村的人,一世都不会离开家园,你的母亲,总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她被葬在离外界最近的地方。他说,他命中注定将有一劫,想在此最后陪她一段时日,若哪日这座坟荒了,便代表他也死了。”
“那,后来呢?”
“这几年,我曾瞒着师尊又来了几回,但每次都未见他人影。虽周遭总被理的齐整,但这坟终究还是荒废了。我本欲亲自再来一趟,未曾想,山庄竟遭逢变故,所以只能托暮首席替我一行。”卫凌风道,“师妹,你要知道,我与师尊一样,只是想要保护你。别恨师兄,好吗?”
“岚霞永远不会恨师兄。师兄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总觉得自己没用。”
是自己真的麻木,还是在幸福中沉浸太久?这番心,说不出;那般情,道不明。
“原来你便是寄归鸿之女?”循声而望,正是希月生两人来到。
“你,认识爹亲?”
“他初来之时,曾助我平了凰雏之乱。”希月生取下发上珠钗道,“此物是他那时托我保管,我想,当交你才是。”
“多谢。”朝岚霞道,“你可知他……因何身亡?”
“沉疴在身,因伤而亡。”
“怎会是这样……”
“可能,这便是上天注定吧。”
转身一眼,思绪千万,若苍天有眼,为何结局总是这般无奈。
“师兄。今后,我想常来此地祭拜,可以吗?”
“自然。”
“你的父亲生前常说,他最希望的便是你能找到他,他最不希望的也是你站在他的墓前。”
“恕在下冒昧一问,我观姑娘年岁似与岚霞相仿,自我第一回在此地见到寄归鸿至今亦有十年,照此说来,那时的你当不足十岁,此等境遇实难使人信服。”卫凌风道。
“这嘛……因为我,乃是暗皇子体之一。”
花音甫洛,但见其身黑气密布,逐汇人型。
“这是!”度缘道。惊异之刻,末法雷藏忽起感应。卫凌风亦同警觉,佩刀出鞘。
却见暮御归快步上前,挺身拦阻。
“暮御归?”
“两位且听她讲话讲完,再做定夺不迟。”
“呃……这样的气息,为何我感觉很厌恶。”朝岚瑕道。
“你的身体,曾受暗能影响,一股直属于暗皇的力量。”暗影道。
“暗皇?”卫凌风道。
“他与冥皇、炎皇并称冥界三皇。这三人当中,以冥皇为上,炎皇居右,暗皇次之,分别掌理上冥界、炼界与魂界,这三处地界。久远前,炎皇不满冥皇统治,策动兵变,欲夺冥界主权。不料,却遭大败,负伤出逃人界。暗皇奉命清剿,最终设法将其封于华峰深处。但是……返程之时,两境连接竟遭冥皇擅自断去,魂界全军困死人间,独留暗皇一人。为了重回冥界,他不惜自损魂元,分化子体,为他找寻破解之方,我便是自那时诞生。然而,多年尝试,不论何法,皆以失败告终。于此,他创立了名为渡天神舟的组织,欲借人族之力破境。”
“如此说来,十几年前你亦在他身侧?”
“非也,我自创生之初便已与他脱了联系。渡天神舟之事,亦不过是我自寄归鸿口中听说。”
“嗯?”
“我们虽由他而生,却非思绪想通,每一个子体都有独立的思维。”
“那你又为何而离开?”
“家人。这诸施村的人,全部都是我的后嗣。”
“他们也与你同样拥有依附人身的能力?”
“我等由暗皇所生,却无再分之能。诸施村初代之人,是我以人族之躯诞下。除了寿命高出甚远,他们与常人无异,最初也便活于人类当中。”暗影道,“但是,好景不长。彼时君王痴迷长生之术,这班长命的‘异类’也便成了他们祭炼丹制药的活祭。我于心不忍,便带着一部分人逃离尘世。幸得上苍垂怜,让我找到这一片隐世秘境,他们才能在此安然衍息。”
“感谢你的坦诚。”卫凌风道,“你提供的信息,确实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若无他事。我想,你们也该离开了。”
暗影归体,眼前仅留净丽少女。
“诸施村的人,你打算怎样安置?”暮御归道,“灵兽现世,必定引得外界注意,此处恐怕终成是非之地。”
“话虽如此,潮济边境群山环绕,又有巨兽隐伏,自成天然壁障。短期之内,应当无碍。不过,我会设法找寻新的地方。”
“若遇紧急状况,可上岱屿道渊寻我。”
“感谢好意。”
眼见四人离去,暗处之人同时隐了身形。
“暮御归,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虽灵凰不在此地,但既是浥轻尘有意指引,他可能会有其他方法。他与何天随两人,皆是努力的方向。”暮御归道,“不过,目前台面上最危险的敌人,当是那只炎魔。他应当便是方才所提到的炎皇。卫兄,你认为呢?”
“……”
“卫兄?”
“抱歉,方才分心思索他事。”
“不知可有我等能可助力之处?”
“无碍,一点私事,我自行处理即可。”卫凌风道,“关于应对之法,自以众人协商为上。待此番回转,我会牵头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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