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良久,门外再度传回脚步声,玛尔斯正襟危坐,桌子下的腿却禁不住颤抖。
依旧是那位执事,孤身一人走进来,看了一眼玛尔斯,将一个小袋子放在桌子上,玛尔斯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不过却没有动作。
“你们家大人有交代过具体要什么东西吗?”
“金晶币和药物。保命的手段也行。”
“什么药?什么保命的东西?”
玛尔斯额头逐渐冒出冷汗,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也只是随口一说,真要具体说出物品名称可真的办不到,记忆中,他也只是从那些佣兵口中听说进山前都需要准备一些保命的补给。
“用来疗伤的药和一件皮甲。”玛尔斯眼神飘浮,随口一说。
“价值没那么高,你那块黑石矿。”执事淡淡说道。
“那块黑石跟一般的不一样。”玛尔斯可不傻,要是真被他砍价那自己就暴露了。
“哦?什么个不一样法?”执事显然是心中存疑,对玛尔斯的身份存疑。
“我家大人说了,商会的执事大人自然会判断。”
“他还有交代什么?”
“让我半个钟内回去。”玛尔斯灵机一动。
“哦?”执事内心一动,看了一眼窗外。
“大人,时候不早了,小奴还得回去复命。”
“我知道了,东西拿去吧,这是我能给出最高的价格,让你大人下次继续来交易。最好能本人过来,我很想见见他。”执事说完起身站到门边。
“多谢大人。”玛尔斯虽然心中很好奇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碍于颜面,也不好开口问,见对方有赶人之意,连忙起身。
在执事僵硬的微笑下强装镇定地走出房间。
然后又折回去,袋子忘拿了。
————
“你有权力自行决定,我只要结果。”
房间内,执事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那道远去的瘦弱身影,自言自语道。
挤在大街上的人流中,玛尔斯捏了捏手中的布袋,感觉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想必以商会执事的身份,还不至于诓骗他,看来自己的一套说辞对方是相信了。
人多眼杂,不适合打开,更何况眼下还没走出商会的范围,玛尔斯多少能猜到对方在二楼的窗台上盯着自己,一跑起来自己就露馅,得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才行。
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玛尔斯仍然心有余悸,要是自己有一句话说错了,那小命就得交代在哪里,自己还是太心急,以后行事得更沉得住气才行。
摸了摸裤兜里的小布袋,玛尔斯愈发感到好奇和满足,自己冒险一趟还是值得。
看着街上愈发热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暮西沉,他迫不及待想回去打开布袋看看里面的东西,因此脚步加快,直接扭头钻进小巷。
路过刚才吃饭的小摊时,还不忘扭头跟卖肉汤的老人打了一声招呼,结果一眼就对上了一道视线,是一个中年男人,自卑的人容易敏感,玛尔斯就很敏感。
察觉到跟对方视线的碰撞不是故意,而是他在盯着自己,当即心里一惊,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眼光。
但是他第一次碰上这事,内心慌乱下,一时间控制不好速度,顿时跑起来。
跑没两步玛尔斯就后悔了,这不就是自乱阵脚吗?
不过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只能跑了,直觉告诉玛尔斯对方就是冲自己来的。先不知目的是什么,反正跑就对了。
由于玛尔斯刚才选择走小巷,所以这里反而连个人都没有,更何况视线也不好,只有头顶一线天光,问题是现在这时间点哪来天光可借?
于是脚底连连中奖,什么垃圾粪便统统踩中。不时还能听到老鼠尖锐的叫声和蚊蝇煽动翅膀嗡嗡作响的声音。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仓皇间玛尔斯回头看了一眼,果真在身后小巷的拐角处,墙上拉长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个人真的追上来了!”
“难道自己暴露了吗?”玛尔斯脑海里不断冒出想法,拿出自己吃奶的劲,夺路狂奔,要是真被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世道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尤其是在毗邻奥特兰山脉的黑石镇,这里只有四成人口是普通人,其他都是带刀的“屠夫”!
“只有两种可能,见财起意和身份暴露!”他当然不是三岁小孩,这么简单的道理肯定能想到,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对方不直接下手,反而要拖到现在?
巷子里随处可见不少垃圾,这都对他形成最大的障碍,当身后的奔跑声和喘气声越来越清晰时,玛尔斯认为自己不可能跑过对方。
好在前面是小巷的出口了,往街上跑!四处无人对方才敢直接出手,跑到街上人一多,后者和就得掂量掂量了。因为巡逻队全天候在街上,只要胆敢闹事,都会被第一时间拿下。
身后的神秘人显然也是猜到了玛尔斯的想法,他一开始谨慎过头了,保持距离只想跟着玛尔斯找到其背后的主人,以至于起步的时间太晚,这才被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小鬼怎么那么机灵!”
男人暗啐一口唾沫,一个加速蹬腿上墙,事到如今只好改变行动,先将人拿下再说。
两度摸上腰间,最终眼底一狠,甩出两把短刃。
漆黑色的短刃划破空气,径直追上狼狈的玛尔斯,噗呲一声,一把插上左小腿,一把插上右肩骨。
“啊啊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中刀了,甚至是痛觉神经还未传递到大脑,上一秒还因为看到出口而高兴的玛尔斯,下一秒惨叫连连。
好在最后连滚带爬掉到了大街上。
“呵呵哼…嘶…额啊……”玛尔斯艰难地撑起身体,但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凉气,牙关止不住地打颤。
围观的过路人除了最开始的惊呼后就没有其他反应,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已经习惯,哪怕有巡逻队镇压,镇上每天还是会发生一些流血事件。
也就玛尔斯是个孩子才会提起他们驻足围观的兴趣。听着路人们指指点点,玛尔斯没时间理睬,扭过头惊恐地看向来路,同时不忘像虫子一般蠕动着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