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公主住在高塔上,她把长长的头发从塔顶放下去,王子顺着头发爬上去,后来他们幸福快乐的过完了余生。短发艾米住在塔底穿着灰布长裙,烧着锅炉,唯一发现她美丽的,是偶尔路过偷吃的老鼠,他们对于她美丽的赞扬来自毫不留情的张嘴一口。
噩梦醒过来还是噩梦怎么办呢?他们在冲我笑,狰狞吗?或许比那更令人胆战心惊。我睁开眼,窗外天色暗淡,白色的天花板黑漆漆的,对门应该是在吃晚饭,约上两三好友在家开小灶,是对面男主人的一小爱好。啤酒瓶在碰撞,我揉了揉睡的发晕的太阳穴,打开了手机,没有消息。继续睡吗?我问自己,要出门吗?有点饿了,听了听对面,似乎是刚开桌不久,算了吧,我翻个身裹紧毯子。
阳台上的红色裙子在随风飘摇,角落里的黑色高跟鞋落了很久的灰尘,我伸出一只脚偷偷探到床边,又大梦惊醒似的抽回,夜色深了,恶魔出来了。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滚落,我不争气的抽噎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我曾经无数次这么告诫自己。背后的席子很凉快,我冲天花板把嘴角勾到最大限度:拜托,对我温柔点哦!心里忐忑的低喃,我闭上了眼睛。天亮了,我睁开眼,窗外已经大亮,窗户对面的小姐姐在做饭,我拿着衣服走向卫生间,经过的时候冲她笑了笑,她应该没看见,认真的和锅碗瓢盆做战斗,一阵风刮过来,红裙子在头顶摇了摇。
白色短袖,蓝色七分裤,小白鞋,我认真的扎好头发,洗漱完毕,抽了一张卫生纸小心的清理水池里,地板上掉落的头发,似乎比昨天掉的多?下意识捏了捏头发,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厚度。
出门的时候对面女主人刚好一起出门,跟在身边拿东西的老太太抱着孩子,五六个月大,白白胖胖,老太太也很年轻,或许我应该叫她阿姨,她提着垃圾袋冲我笑了笑,我回了个微笑率先离开,电梯刚到3楼,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我转身走向旁边的楼梯,13楼,就当,就当锻炼了,我安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气喘吁吁。
还好,走出大门的我看了看天空,没有阳光的日子有点难熬,额头细汗留到眼睛里有点疼,我边走向上班的地方,边拿出湿巾擦着眼角。路过的同事在我前面大步流星,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保持距离,前面小巷子里围着一群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同事丝毫不留恋的走开,我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棕色的小篮子里,一个蓝色小被子映入眼帘,是个小婴儿,乖巧的看着周围,刚刚满月吗?我迈开停下的脚步,压制住想抱起那个孩子的冲动。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似乎也不太喜欢我,刚刚过了实习期,各种杂务兜头砸下来,我还不是很适应,坐下就始忙工作。
安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抖了一下,紧张的看着他,他微笑着冲我摇摇头,示意我继续工作,一边小声问我有什么不懂的没有,上班累不累怎么样?我呐呐的点头,小声回他‘‘挺好的,大家也很好’’
他点点头,转身去了另一个实习生的位置,我不自在的摸了摸肩膀,看着电脑上刚刚开始整理的资料发呆。
QQ跳了一下,是林子。‘‘琪琪你知道吗?咱初中的班主任被撤职了,听说是跟xxx出轨,被人家老公当场抓住’’‘‘xxx?他们经常两个人一起呆在办公室的吗?’’我发了个疑问,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展眉一笑,林子满嘴唏嘘说着想当年……
时间回到那三年的每一个早自习,每一个寒冷的早晨,他拍了无数个人的肩膀,默默帮她们整理衣领和扣上扣子,他会很温柔的告诉我们,女孩子要爱护自己,注意穿外套,不要着凉感冒。
每一个早晨竖起的汗毛和不适感似乎有所缓解。
下班的时候,安先生问我是否吃晚饭,我摇摇头说“抱歉,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安先生点头表示理解,叫了一个人的外卖,他每天都是走得最晚来的最早那位,也是老板很器重的。
小巷已经空掉了,那个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七八点的天已经不太明亮,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太阳了,小巷旁边有个二手杂货店,拴着两条大白狗,常年不洗澡,毛色已经发灰。门口站着一位大叔,天色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冲我嘿嘿一笑,抬脚准备走过来,我冷冷的看着他,骂了一句神经病,快步逃离,他似乎被我恶劣的态度吓到,站在了原地,我走了一段距离,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又嘿嘿笑了一声,在腰部晃动的手并没有停下。
姐姐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捂着她的眼睛,轻轻说:“别看,回家”
她点点头,扯下我的手牵在手里:“别怕”我乖巧的跟在她身后回家,一个人锁好房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敲了敲门。
“怎么了,要我送你回去吗?”我放下踮起的脚尖打开门。
“我今晚陪你睡吧”
“那姐夫怎么办呢?”
“没事,我跟他发个消息”我点头不再说话,家里的床很大,横着躺脚也够不到边,我收拾好躺下,把自己打包裹在毛毯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姐姐伸手似乎想把我搂到怀里。
我推开她的手“我习惯一个人睡”她刚张开的嘴一顿,我继续说道“希望你不会被我吓到,我会梦游,会做噩梦”
她说“睡吧”我嗯了一声,明天十五号转晚班,所以可以睡很久,我没有再拿起手机,而是很安静的看着天花板,今天别来哦,别吓到她。睡到半夜我是惊醒的,是的,我又梦游了,时隔上一次,两年。
姐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她忍不住张口“你为什么总这样?”
我笑了笑“因为我们不一样啊,你不知道我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说完我冲她晃了晃胳膊,拉过她一只手在上面细细抚摸“你疼我吗?你知道这些疤痕有多久了?怎么来的吗?”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讨厌那些总是一脸可怜的看着我的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这样,我想试试。我开始诉说那些噩梦,夸大些,再夸大些。
她走的时候我还在睡着,后来她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去他们家借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听到姐夫对我的满口厌恶,累赘,是的,我是个累赘啊!
我今年24岁了,步入这个社会两年了,像个垂垂老矣的人行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我试图挣扎,最后我还是去了医院,我戴着帽子,口罩,一脸忐忑的进入那个白色的房间,周围干净整齐的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迷路的苍蝇。
我应该去厕所,去卫生间找存在感,不应该来这里的,可是怎么办呢,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