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段湘雄不想做的事,哪怕是天,也强求不来!”他看着面前研丽的大罗天,露出轻蔑一笑。
大罗天未再回答,悲怜的看了段湘雄一眼。她告诉段湘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让他死个明白。诚然如她所说,段湘雄已经死了,或者说没有天运石上的命运。
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天运石虽然既定了天下万灵的大劫,却也是对天下人的一层保护。便是大罗天知晓这天运石的存在,甚至可以从天运石上瞧出世间万物的命运轨迹,却也不敢妄自更改众生的命运。
谁又能想到,如此神秘的大罗天也不过是一块石头的鹰犬。
段湘雄已经死了,天运石上找不出他的命运,既然如此,他的命运就属于他自己了,又或者说是属于了比他更强的大罗天。
她重新戴上紫金面盔,又是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宛若天神的大罗天。
段湘雄看着大罗天,心底没由来的多了几分慌张。
“你到底要干什么!”
大罗天抬起右手指向段湘雄,只见他双脚离地,随着大罗天的手指越浮越高。
“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
弱者只能无力的斥骂,却改变不了绝望的局面。段湘雄手脚并用,他奋力挣扎,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无可奈何的挣扎。
段湘雄被拉成一个大字,背对着天运石。他只能抬头看着深邃黑暗的,大罗天的虚空识海。
他不知道大罗天在干什么,但他的心底本能的涌出了许些恐惧,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又或者是一种猎物被猎手盯住时,将要丧命的恐慌。
段湘雄想转过头看看,自己的身后到底有些什么。他的脖子充血胀红,青筋爆出看起来格外狰狞。
大罗天放下手,目光移向巨大的天运石,眼神无悲无喜亦无忧。
天运石闪烁着耀眼的幽蓝光芒,映在大罗天的的面盔与甲衣上,让大罗天神圣之余,又流露出几分诡异的气质。
“敕,逆血伐天。”
段湘雄突然四肢刺痛,不由自主的一阵痉挛。
他的手腕与脚腕流下四道血溪,像是四条绸带一样,在幽蓝光晕下显得尤为绚烂。
段湘雄有些乏力,疼痛让他连昏迷的做不到。
感受着身体渐渐沉重,生命缓缓流逝,段湘雄突然心中一酸,流下了几滴眼泪。
血液滴落在天运石上,这片虚恍的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嘶鸣,像是火红的融铁上滴落了几滴冰水,让人不免有些牙酸之感,就连半昏半醒的段湘雄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大罗天眼神微微闪烁,天运石的幽蓝光芒都黯淡了下来,连同那刺耳的声响也消失不见了。
天运石微微的开始颤抖,连同周围的山岭也开始颤动。
段湘雄的血像是对这天运石的毒药,强如大罗天也无可奈何的天运石在这些沸血之前,就像是被烈阳照晒的冰雪,有些溃散了。
血液侵入天运石内,代表着众生命运的幽蓝光线开始扭曲,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地底爬虫,让人腹中有些翻腾。
异象不只是昆仑山,整个天下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没理由的,整个天下之人的心中都有些舒畅,像是地里的农活都干完了,坐在田坎上安安心心的喝上一杯自家婆娘酿出来的浑浊米酒,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惬意安适。
归海乱微微抬起头,看向曾经昆仑的方向,眼神之中汹涌澎湃,像是埋藏了世间万物。
“令,叛魂融道。”
段湘雄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再没丝毫神智了。
四周平白无故的起了森森凉风,隐隐约约还有些鬼哭狼嚎的厮厉之音。一缕缕泛着暗光的光带,从段湘雄的身体里透了出来,一股脑的涌入天运石之中。
一声轰然的声响之后,天运石以眼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花白而又沧桑,像是在这一瞬间历经了千秋万代一般。
失去价值的段湘雄再也入不了大罗天的法眼,只能在这片虚无之境中化为尘埃,找不到一点痕迹。
“诛,万灵破囚。”
......
归海乱坐在归海禅成面前,对这位天下共主的怒火却是置之不理。他举起右手,青色的灵力在他手上涌动,连同怒不可遏的归海禅成也同他一起,口中念念有词。
“诛,万灵破囚。”
不光是皇宫中的二人,整个中原,整个天下,三教九流,士农工商。
经商买卖的,下地务农的,官府审案的,走马押镖的,或是平头百姓逞一时匹夫之勇的,又或是封地之王发着天子之怒的。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被关在天运石之下的蝼蚁。他们祖祖辈辈的无奈与泪水,都不过是天运石上的一道痕迹,他们拼死的努力,不过是天运石不屑的施舍。
莫名的,他们的心底涌出了一些苦涩,他们的口中满是叛逆的怒火,他们异口同声,共同念出了这个不明所以的咒语。
“诛,万灵破囚。”
这煌煌之音犹如天音,却是发自于万民之口。
......
昆仑山上,大罗天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把古朴长剑。剑柄为朴素实木,剑刃甚至锈迹斑斑,像是封尘已久,不显昔日之锋。
她举起长剑,轻轻地向着面前的天运石斩出一剑,灰白无光的天运石像是遇见火红融铁的碎冰,被大罗天轻而易举的斩成碎屑。
大罗天的心中像是崩断了一根弦,突然变得轻松了一大截。
不光是大罗天,归海乱、归海禅成还要整个天下之人,他们都仿佛崩断了一根弦,又或者是移走了心头上的一座山。
以前不曾察觉,如今天运石一碎,他们才知晓了这石头对天下之人的压迫究竟有多大。
大罗天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搁置在心头已久的事,不由的也露出笑颜,只是埋藏在紫金面盔之后,不知这天神一般的大罗天,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大罗天身影在这座山颠之上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是到了她那金碧辉煌的昆仑神殿之中了。
她轻轻一叹,绵延的昆仑再次悄然出现在了西域与中原的边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