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面对雨烟的眼泪，我有些不知所措。
“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就像你让全天下都以为你是个浪荡子弟，以为你有多么受尽宠爱，又有多少人知道……”
“雨烟，不是你想得那样。”
“是不是都跟我没关系，穆云笑，你真的以为你是圣人吗？”韩雨烟一脸认真地问我。
“不是，我没有……”
“你以为你不说就是为我好吗？你以为你受些委屈，别人就能幸福吗？你以为你很坚强，能照顾好别人一辈子吗？”韩雨烟忽然声嘶力竭起来。
“我……”我一向认为自己巧言善辩，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第一次见韩雨烟如此失态，更加无措起来。
韩雨烟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而笑道：“云笑，我们回去吧。”
“雨烟，我从不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你若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我不想知道。”韩雨烟说完，低头抱起圆滚滚的团子，扭头就走了。
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是她心里有我，还是我以后别再对她好，还是，她心疼我受伤？我总感觉她是在向我暗示什么，但我实在不知，九王叔在她心里的位置，想起她说的，“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那个人，哪怕这些年他对我不理不睬，我的心也依然在他那。”便感觉心痛如绞。
后来，回想起那一日，我在想，如果再重新来一遍，我一定会霸道地拥她入怀，告诉她，她心里那个人一直是我。而不是患得患失去思考她还爱九叔几分，去想不要让她为难。这样，或许就会免去，后来的很多波澜。
回去后，韩雨烟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之后的几天，除了我们身边多了一个大团子，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大团子似乎知道她咬伤了我，平时没事就对我撒娇卖萌，甚是乖巧。无雨和无晴甚是喜欢这个胖乎乎的东西，问我给她取什么名字。
“她长得这么圆溜，圆圆的像个球，不如，就叫滚蛋吧。”我笑道。
“啊？”无雨无晴同时惊掉下巴，大团子向我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赶紧离我远远儿的。
“她长得这么圆溜，圆圆的像个球，不如，就叫圆滚滚吧。”雨烟恰从外面进来，接话道。大团子急忙撇着内八字的大脚丫，走到韩雨烟跟前，拿着两个熊爪爪扯韩雨烟的衣角，似乎生怕我以后叫她滚蛋。
三月中旬，我命人回药鬼谷辞行，命随行的人整顿行装择日启程，便只带了雨烟、无雨、无晴和几个随行的侍卫，轻车简从星夜兼程地往京城赶去。
虽然不舍得圆滚滚，可她毕竟是属于这里的，离开时，我特意绕路去了捡到圆滚滚的地方，把她送回去。结果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不肯离开，无奈我们只能回头先走掉。一路走她却一路跟，我终归是不忍心抛下她。“无雨，去砍些竹子来吧，路上吃。”我笑道。
“啊？”无雨呆愣一下，随即会意，兴奋的问道：“公子，你同意带着圆滚滚走了？”
“要么我带她回京，要么她跟我回京，我们家滚滚姑娘给我别的选择了吗？”我笑道。
白天，我找尽理由待在韩雨烟的车上，我和她在车上或逗弄滚滚，或者谈天说地，讲故事，笑声时时充斥着车厢，却谁都没有再说起，她对我到底是什么。
每到一个驿站便换一匹快马，一路换马不换人。第十日午时，就赶到离京郊还有几十里的一个小镇——半月湾。行程即将结束，我心中生出许多不舍。
此时正是北方百花齐放的季节，这个古朴的小镇美得更是不似人间。“这里真美呀！”用过午膳，韩雨烟笑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回京吧。”
“你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吗？”我问道。
“都出来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天。”韩雨烟笑言。
“好，那就明天再回去。”
这个小镇东面是一个湖湾，形如半月，故名曰半月湾，小镇也因而得名。湖湾的北侧，一座大山拥抱着半月湾跟半月湾小镇。湖岸上，长满了花草，草长莺飞，缤纷三月，绚烂至极。
我和韩雨烟从正午到黄昏，逛遍了半月湾的山山水水，却几乎谁都没说一句话。
眼看夕阳将要西下，月亮却已早早升起，韩雨烟忽然对我说道：“这儿真美，我好想跳舞呢。”
那一定人比花要美吧，我心道。
“你想舞什么？”我把手从挂在脖间的白布上拿出来，从腰间抽出玉笛，韩雨烟看着我，想制止，却最终一笑，说道：“嗯……看你心情……”
我心情……很纠结……离你很近，却感觉很远……我将玉笛举至嘴边，手随心动，轻轻吹起……随着笛音，韩雨烟随风而舞，罗袖动香，轻盈婀娜，若微风摇云雨，若新柳拂春水。我吹着吹着，竟看得痴了。
一舞毕，韩雨烟旋转着转至我身边，此刻的她，犹如一朵盛放的牡丹。
“我跳得好吗？”
“好。”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有听过。”
“就叫……‘留住春’吧。”我说道。
无雨在小镇上租了一个小院子，只有三个屋，于是几个护卫一个屋，雨烟和圆滚滚在中间那个屋，我跟无雨和无晴一个屋。本来这十天来一直睡马车上，这是第一次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半天，从床上起来。
“公子，怎么了？”无雨问道。
“睡不着，你给我取来纸笔吧。”
“笔有，只是无纸了。”无雨揉着眼睛说道。
“嗯，取来吧。”
我拿了一盏油灯，走到小院里，将油灯放到小院中间的石桌上，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在桌子上铺平。望着韩雨烟屋子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提笔在素帕上画起来。夕阳下，山色中，一位美人婀娜起舞，虽只是个背影，亦不难想象她的美好。画完，在右上方空白处题道：波光山色两映和，云中白鹭湖中歌。花间佳人倾城舞，月下夕照逐暮霞。若得我愿长留此，岁岁朝朝陌上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