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南宫子轩便交由你处置了,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去做吧。”
我闻言心中一喜,给文德帝行礼道:“谢皇爷爷。”
离开紫宸殿,我跟着黄公公来到秦镜台。黄公公请我进屋,我笑道:“不必麻烦了,我在院中稍后片刻就好。”
黄公公点点头,并不勉强。“来人,把南楚皇子带来。”黄公公对着没有人的院子吩咐道,紧接着,周围传来衣袂飘荡的声音。
我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交给黄公公,“这个药止血和止痛的效果都不错,黄公公,你给受伤的孩子们试试。”
黄公公双手接过,道:“谢殿下。”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孩被带了来,年龄跟云飞差不多大,只是却没有他姐姐那般泼辣,怯怯的,躲在一个小公公的身后不敢抬头。
我上前跟他揖身一礼,“煜王爷,在下穆云笑,是漓月公主的好友。”
南宫子轩这才抬起头,看着我,“你认识我姐姐?”
“嗯。”我点点头笑道。“我带你去见她。”
“真的?”
“嗯。”我伸出一只手,南宫子轩试探着将手放我手上。
我并没有直接去找南宫月离,而且带着南宫子轩先回了永王府,给无雨说让他明日一早去客馆给漓月公主送信。
我悄悄去春晖堂给老太太行了一次针,便回来睡了。
第二日一早,我还未起,漓月公主得了消息便过来了。我匆匆梳洗一番,来到前厅,却见南宫子轩正在姐姐怀里掉泪珠子。
我在门外站住,示意下人不要通报,转过身去欣赏了会儿院里的风景。
“永安郡王?”听到南宫月离叫我,我转过身,笑道:“本王可有打扰到二位?”南宫子轩闻言脸顿时羞红。这娃娃,也太内向了些。
“漓月多谢殿下替我救回轩儿。”南宫月离说着竟冲我跪下,我急忙上前扶住,“公主这是做什么,小王可受不起公主如此大礼。”见南宫月离还不肯起身,“轩儿,还不赶紧把你姐姐扶起来。”我不好跟南宫月离拉扯,只得求助于南宫子轩。
“姐姐……”
南宫月离这才站起来,我请她坐下。南宫月离看着我,说道:“殿下,漓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公主请说。”
“殿下可否先答应漓月。”
“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不伤害大宁的利益,不违背道义,小王便答应公主。”我想了想,开口应道。她一个弱女在大宁,举目无亲。何况依她那高傲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肯开口相求我一个陌生人,必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事。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帮帮她也无妨。
“有人告诉漓月,殿下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漓月和殿下相交,发现果不其然。”
“有人?”我奇道。
“一个我很敬重的人。”南宫月离又笑了笑,不再继续往下说,我也没有往下问,心道,这个人总不能是昨天夜里给你说的吧。
“漓月想请殿下,护轩儿三个月的周全。”
“姐姐?”南宫子轩闻言疑惑道,我则奇怪地看着南宫月离,没有说话。
“这三个月,漓月希望,轩儿能生活在大宁,并且是自由的。”
“公主是说,暂时不希望轩儿回楚国,不希望他再次落入楚太子手中,也不希望他被大宁任何一方势力所掌控?”我问道。
“是,包括大宁的皇帝。”
我轻笑一声,“公主如何就知道,本王不会……”
“漓月自有信任殿下的理由。”南宫月离忽而狡黠一笑。
“又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嗯。”南宫月离点点头,“那人告诉漓月,殿下还是一个极守承诺的人。”
我无奈一笑,“那人这高帽子给小王戴的,小王若是做不到,岂不是辜负了公主跟公主敬重的那人了。”
我带南宫子轩回百里香蒲挑了个他心仪的院子,吩咐众人好生伺候,又亲自选了四位武功高强的护卫,轮流守护。
之后两日,我一无事便在屋里倒腾木匠活,倒腾到第二日下午,终于将这只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木鸟做了出来。
将木鸟装在一个精致的匣子里,正准备去到老地方,无雨却忽然过来,“殿下,王爷过来了,在偏厅等着您呢。”
“知道了。”我无奈应道。
“父王。”
“笑儿,来。”父王坐在榻上,榻中间放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棋盘,“笑儿很久没和父王下过棋了。”
“如此父王便陪孩儿手谈几局。”我笑道,说罢坐在榻的另一侧。
“笑儿落子,总是别人一步、你一步,从不要求执先,亦从不与人争锋。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最后却总能和对方下成平局。”在平了两局后,父王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年,父王竟没有一局能输给你。”说罢,将一颗棋子落在星位上。
除非特殊情况,我下棋一般从不赢人,我喜欢和别人下平局。所以,很多人和我下棋,以赢我为荣,输我则更荣。毕竟赢我是靠实力,但是若是能逼得我不得不赢对方,要比赢我还要再难上那么一点。偏偏下成平局,对方却会觉得自己甚是技不如人。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本就没有必要什么都胜过别人,更何况只是一场游戏。”我落下一子,笑道。你在此处失去了什么,未必不会在别处补偿到什么。
“你倒是了悟得道了。”父王笑道:“只是下棋本就有输赢,笑儿却过分追求平局,是不是过于执念了。你想要平局,难道不更需要费尽心力,步步为营吗?”
“除非是只想输,不然谁下棋不需要动脑子,费心力。只是步步为营倒言之过甚了,孩儿不过是以守为攻、之后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倒顺得局局都平了?”
“嗯。”我点头笑道,“如果是追求输,倒不如不玩。所以大多数人都追求赢,或许这样可以显得自己技高一筹吧。孩儿却更喜欢平局,只是把平局当成另一种赢过自己的方式而已。若是当真遇到高手,自然也不会强求会下出哪种结果。”
“行了,你说什么都有大道理,父王说不过你。”父王宠溺地笑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笑儿,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我手执棋子正待落,闻言一顿,“父王何故这样问?”
“哦?是哪家的闺秀?”
“……”
我暗悔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她现在毕竟还是九叔的未婚妻。
“笑儿长大了,跟父王还害起羞了。”父王笑道。
……害毛线羞……哎,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孩儿还小,等过几年,一定给父王带一群美人回来,让父王好好过过当公公的瘾。”
“……你这孩子,跟你说话说不几句你便没有正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