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瑟缩着从地上站起，膝盖刚离开地面又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看着吴明退下，我笑道：“您瞧您把吴大人吓得，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了。”
文德帝瞥了我一眼，“哼！就你不怕朕。”
“怕，孙儿如何不怕？”我笑道，“孙儿只怕皇爷爷皇恩浩荡，孙儿万死都无法报答皇爷爷的恩情呢。”
“什么万死，以后不许把死这个字挂嘴边。”
“是，孙儿知错了。”我揖身笑道。
“这么多证据都指向你，你倒是沉得住气。”
有您在，我又如何能沉不住气呢？我心道。“孙儿相信，清者自清。”
文德帝看着我，叹了口气，“走，带朕去今日你俩遇刺的地方看一下。”
“是。”我躬身答道。然后在一侧引路。
我右手悄悄取出银针，刺入左手合谷穴，轻捻几下。将银针留在虎口处，并未取下。然后左手也取出一根银针，同样刺入右手合谷穴，轻捻几下。
今日着实有些过分透支体力，本想替和尚疗完毒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皇爷爷。
“你给朕说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觉得好受了些，取下手上的银针，便听文德帝问道。
“孙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回答。
“怎么，笑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自然是有，韩雨烟……我此时一点也不想让皇爷爷知道，她跟我有什么牵扯，跟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回皇爷爷，午膳刚开始，便有人故意引孙儿去到九王叔遇刺的那个小院处。孙儿回来时，遇到有人欲要刺杀孙儿，恰巧有侍卫经过，那人便逃了。孙儿欲要去追，忽然想起院中还有……九王叔，便又折回院中，却发现九叔腹部中剑，已经昏迷。”
“刚刚在老九那，朕看到你在老九的外衣前停留了一会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我虽心中有所猜测，但毕竟没有证实，所以不想乱说。
“你去到小院的时候没有跟老九动过手？”文德帝停下脚步，问我。
见我摇头，伸出手掌，摊开，却见掌心里有几根银针。“这是你的吗？”
“是。”我答道。
“朕一来此处，老九就派人将这个送到朕面前，说这是从老九身上取下的，刺客留下的暗器。”
所以，今日皇爷爷对九王叔分外冷淡？
“孙儿曾用这些银针替九叔止过血……皇爷爷刚进园子的时候，九叔应该还未醒吧。”我开口替九殿下解释道。
连起整件事情的线变得越来越清楚，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自欺欺人了。
文德帝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笑儿，若不是朕足够信任你，依你的性子，早都……你答应朕多少次了，每次一遇到事情，便又把它抛诸脑后了。”
我自是知道文德帝说的是什么，我不是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只是，有些原则与底线，比自己受不受伤害更重要。
“孙儿不是不肯说，只是有些事孙儿只是猜测，还未有证实，所以不想乱说。再说，就是皇爷爷信任，孙儿才敢如此。就算实在不行，皇爷爷不早就赐孙儿丹书铁券了吗？”
文德帝看了我一会儿，继续顺着小路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若是朕就想听听你的猜测，笑儿说是不说？”
“九叔……并未被人刺伤……”
皇爷爷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小院前，我指着一棵树道：“当时欲要杀我的人，就躲在这里。”
小路往前往后都有些干涸了的血迹，这自然是我留下的。
顺着血迹往里走，一直来到之前发现九殿下的那棵树下，果然，这里有一摊血迹，但是并没有凝固干涸。
“九王叔就是倒在这里的。”我指着那摊血迹，说道。
用手捏了一点沾着血液的土，放到鼻下闻了闻，是人血不假，却还有些极淡的草药味儿，而且……全是防血凝的药。
那时，我一心快点找到雨烟，竟没留意到这血的异常。
我拿出沾了九殿下衣服上血迹的手绢来，也在上面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怪不得发现九殿下时，便觉得他的脉象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怎么了？”文德帝问道。
“皇爷爷，这是从九王叔的外衣上沾下来的，您请个太医来验一验，就明白了。”说着，我双手将手绢递给文德帝。
“这些不是老九的血？”文德帝接过手绢，问道。
“嗯。”我点点头。“另外，还有两点，第一，孙儿怀疑，沈怀义被发现时，已经死去大约两个时辰了，所以不可能留下证明我要杀九王叔的血书。”说罢将今天早上我看到的和发现沈怀义时感到疑惑的几个地方，告诉了文德帝。
“第二，无相和尚并未中毒。而且，我今天早上只做了无相和尚一人的糕点，上糕点时却每桌都有。”
文德帝越听面色越是愤怒，“传太医，让他们直接去老九那里。”
下一次你们姐妹若是想诬陷我，劳烦也换个值钱点的道具。
我忽然想起韩雨烟早上说过的话，没想到历史这么快便又一次重演……九殿下想陷害我，却舍不得对自己下狠手，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只是，白白搭了沈怀义一条命进去……想起那个孩子，我心里一阵愧疚。
若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今日这些话，我也不会说给文德帝听……
哪怕是为了雨烟，我也只会私下和九殿下解决这件事。只是如今，却不能让一条无辜的性命就这样含冤而逝。
“孙儿先告退了。”和文德帝一起出了小院，我便站住，对着文德帝躬身说道。
“嗯。”文德帝略一停住脚步，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继续向回走去，这一次并没有拒绝我退下的请求。
看着文德帝渐行渐远，我只觉得全身都已经酸软到站也站不起来，眼前阵阵晕眩……
我慢慢挪回小院，正待找个墙角先坐下休息会儿，沈希和忽然冲了出过来，双手抓住我的双臂，“我都听见了……是九殿下，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