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长帆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里头酝酿着一个合适的借口。
齐氏笑道：“老爷，帆儿没准是想开了，想成家立业了呢？”
言中邦抚摸着下巴那里一缕夹杂着些许白胡子的胡须，目光如炬。
“父亲，儿子让启加去查过徐家二小姐与赵家大少爷的事，原以为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儿子也不想做那打散鸳鸯的棒子不是？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有心人误传的谣言罢了。”
言长帆心底有些庆幸自己让启加调查过徐问宁在徐家的那些经历。
他是真的被徐问宁的魄力折服了。
从齐氏的住处出来，言长帆的步伐急促，启加跟在他身后，追问道：“少爷，您真的打算娶徐家二小姐为妻？”
言长帆一听到“徐家二小姐”五个字，脚步放慢了下来，眼睛里划过一丝别样的光芒，深邃的眼眸温柔起来，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可是，少爷，您之前不是还嫌她与赵家大少爷不清不楚吗？”
他目光凌冽的扭头看了一眼启加，又道：“你不是查了吗？她与赵家大少爷清清白白的吗？”
启加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乖乖闭了嘴。
言长帆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那个宅子里活得很艰难。”
所以我想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护她一世周全。
启加明白，自家少爷这是对徐家的那位二小姐情根深种了。
回到竹栖园，言长帆又吩咐道：“这些日子你勤打听着点，若是有什么人去了徐家提亲，你别忘了跟我说。”
启加颔首，“少爷放心，这些我都明白的。”
赵府。
赵为川回到府邸，直接去了何氏的住处。
一路匆匆忙忙，赵为川连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
小厮替赵为川拿着乌纱官帽，下了马车，一路跟在赵为川身后。
推开何氏住处刷着朱漆的木门，房中点着的檀香幽幽的飘入鼻间。何氏低着头坐在桌子旁一针一线的缝着一只刚定好型的黑鞋。
何氏眼睛不是太好，缝鞋这一幕又落到赵为川眼里，很是心疼。
“夫人，眼睛不好，就不用给我做鞋了。”赵为川上前从她冰凉的手中拿过还没缝好的鞋子，又道：“咱家又不是买不起鞋子，何须辛苦自己做呢？”
赵为川握了握她的手，丝丝暖意从何氏手心传递到她心头，她笑道：“那外头买的鞋，能和家里人做的一样吗？我瞧着老爷穿着外头买的鞋，脚后跟都磨破了皮，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极不方便。想着，我这眼睛还能看得清，能给你做双鞋，就做双鞋，老爷你也能穿得舒服些。”
“辛苦你了。”他拍了拍何氏的手。
“听管家说，老爷晌午被魏总管叫到宫里头，可是出了什么事？”何氏闻言一笑，将没做好的鞋子放到装着针线的竹筐里，往桌子里边推了推。
“倒也没啥事，无非就是为了东朔国的战事，叫我们几个大臣过去议事罢了。”
赵为川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完将杯子放回桌上。
他伸出略带老茧的大手摸了摸何氏隐隐约约带着白发的鬓角，爱惜道：“看你，都把自己熬出白头发来了。”
何氏弯了弯嘴角，“我们都老了，几根白头发算什么啊。”
赵为川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承时这两天过来给你请过安没有？”
“来过，陪我说了会儿话，说还要看兵书，就着急回去了，连午饭都没来得及陪我吃。”何氏一脸欣慰道，“承时这孩子出息了，虽说他知晓我只是他的继母，但这些年也是真真的把我当亲娘看了。前些日子还给我买了首饰呢。”
赵为川扯了扯嘴角，“他哪是出息了，指不定借着给你买首饰，在外边沾花惹草呢！”
“老爷，您怎么这么说他呢？他可是一片孝心。”
赵为川收回手，正色道：“你是不知道，那坊间传着赵承时与徐家二丫头的事，污言秽语的，简直难以入耳！”
何氏听完，脸上不怒反笑，“老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承时之前带了徐家的二丫头来过咱家，我瞧着那个二丫头啊，很是喜欢，模样俊俏，说话也讨人喜欢。我看，两个孩子挺般配的。”
听何氏这么说，赵为川很是惊讶，他瞪大了眼睛，重复道：“你是说，承时带徐家那二丫头来见过你？”
何氏不解，“对啊，怎么了老爷？”
赵为川坐了下来，心里的思虑一下子释然了。
敢情这两个孩子早就认识了。
那为什么在寻音茶舍徐玉笙对两个孩子的事只字未语呢？
“不过啊，”何氏的语气有点失望，“我听说，徐家二丫头与言家三房的二少爷正在议亲。不知道咱家承时还有没有那个福分和徐家的二丫头成婚。”
赵为川抿紧了嘴唇，沉默不语。
回到书房，赵为川仔细想了想何氏跟他说的那番话，心中的算盘又敲了起来。
徐玉笙对他的提议犹豫不决，若是定下两家孩子的婚事，就算徐玉笙不想同意这件他的提议，也会因为两家是亲家，赵承时是女婿的份上不想帮也得帮。
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他眼前的一个困境。
“甄丰，”赵为川松开紧蹙着的眉头，叫来了管家。
甄丰从房外进来，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去把大少爷叫来。”赵为川轻声道。
甄丰得了吩咐，连赶着脚步去了至清台。
约摸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甄丰这才带着赵承时过了来。
进了书房，赵承时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他素来与赵为川不睦，平日里见了面也是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
这次甄丰去至清台唤他，他本不想过来的，但是佟昱说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推脱了也不好。万般无奈之下，赵承时硬着头皮来了赵为川的书房。
进了书房大门，赵承时不情不愿地压着嗓子，缓缓道：“给爹爹请安。”
赵为川看到赵承时过来了，挥挥手让甄丰退下。甄丰离开书房，顺手带上了书房的房门。
赵承时见房门一关，心知赵为川叫他过来，绝对不是聊聊家常这么简单。
“承时啊，为父听闻你与徐家二丫头有来往？”赵为川笑脸相迎。
“只是见过几次，不算有来往。”赵承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为川为难的笑了笑，又问道：“若是为父有意让你娶她呢？”
“我是不会娶她的。”赵承时立马拒绝了赵为川。
赵家本来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是个折磨人的大火坑，他怎么舍得将她再带到自己这般水深火热的地方来？
所以，宁可笑着祝福她过得幸福快乐，也不愿让她陪自己在赵家这个“沼泽”里苦苦挣扎一辈子。
